岑渔在她的床上恢复了意识。
在她再次恢复意识的第一秒，就掀开了床上的被子，紧张地问守在床边的风案：“我睡了多久？”
“昏迷。”风案纠正她的措辞，“两个小时。”
岑渔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冲到坐在笔记本电脑的艾草边上。
艾草给她展示“0.9851版-别打艾草了多打点字吧”版策划案的草稿。
岑渔任风案给她套上拖鞋，问：“写得怎么样了？”
“还行。”艾草说，“但卡着的地方还是卡着。”
她滑动鼠标，小小的光标落在了一处被她高亮标出的文字上。
——如何解决女职工因生育需求而产生的职场矛盾。
岑渔看到这个问题就开始头痛。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把它拆成数个小问题，每个小问题都写出一篇二十万字的论文。
岑渔唉声叹气：“要不，我们先不管这个了？”
艾草问：“真不管？”
岑渔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膝盖里，痛苦地说：“我也想管，但现在连一点儿解决的头绪都没有。”
风案见她们打算继续在房间里推策划案进度，便推来放着午饭的小餐桌，提醒岑渔：“小姐，客人。先吃一点东西吧。”
她抬起实木小餐桌四面的桌面，将它们底下的卡扣按好，再从餐桌下层的隔层里，一件一件往餐桌上放摆盘精致的食物和餐具。
岑渔听见风案说话，便将这个问题抛给她，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风案说：“没有想法，我只是小姐的保镖。”
“没有想法，那临时想一个出来嘛！”岑渔仗着自己是风案的半个上司，开始提前使用领导权力。
“……”风案沉默了会，说，“既然解决这个问题这么麻烦，那就不让问题出现。”
岑渔微微张大了嘴巴。
风案说：“只要所有招来的职工都不喜欢男人，就不存在平衡她们的家庭与工作，以及公司收益的问题了。”
岑渔兴奋地一拍手，便来挤艾草，试图在笔记本电脑前记下这个新的灵感。但她的尝试很快就被肚子咕咕叫的风案和艾草联手镇压。
两人一左一右把她压到餐桌前。
原本还想抱怨几句的岑渔，也在食物的香气下，选择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
艾草吃干净了两整碗米饭，又喝了半碗汤，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
在她边上的岑渔刚吃完半碗米饭，还捏着筷子思考是吃左边的上汤娃娃菜，还是右边红油发亮的东坡肉。
风案见艾草放下了碗，神情平静地问：“需要再添饭吗？”
艾草摇头。
她这具身体毕竟不是自己的，也不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但她第一次看到这些对食材的加工方法，未免会觉得新奇，便按自己旧日的饭量多吃了些。
岑渔看看艾草的碗，再看看她的肚子。
“一碗够吗？”岑渔问。她刚才都在举着筷子纠结，艾草又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因此她现在才注意到艾草的饭碗已经空了。
虽然岑渔身高一米七，但她之前太过注重体重和身材管理，保持了好几年轻断食的习惯。
如果不是她在前几天的雪天里冻红了鼻子，她可能还会继续保持这样的习惯。
“我已经吃完两碗了。”艾草说，“菜很好吃。”
岑渔一愣。她转头看了一圈桌面，看见大半的菜盘里都只剩下了一半的菜；便把碗搁在桌上，凑过来摸艾草的肚子：“你吃了多少？”
艾草没挡，岑渔便更肆无忌惮地在这软肚子上乱摸：“你是怎么吃下这么多的？你的肚子摸起来的手感还怪好的嘞。”
艾草笑了笑。
岑渔问了几遍还问不出来，这才悻悻地坐回去，端着碗说：“你也是吃这么多，才长这么高的吗？”
艾草点头：“如果你也吃很多，说不定能再长高。长到比那个小崽子还高。”
岑渔脸上的不感兴趣消失了。
她狠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东坡肉，口齿不清地说：“我要把那个小崽子送下去陪我爸。”
艾草知道自己不能接这话，便只笑着将另外的几盘肉换到了岑渔面前。
她们吃完了饭，风案便收拾了残羹，将餐桌的桌面放下，再推出去了。
岑渔打了个肉香四溢的饱嗝。
艾草善解人意地说：“这是你第一次吃多一点饭，吃这么多也已经很厉害了。”
岑渔懒洋洋地瞪了她一眼。
艾草问：“我们现在来聊风案刚刚提出来的发展方向？”
岑渔挪到床边，趴在床沿上说：“我睡十分钟。”
艾草点头，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十分钟的闹钟。
只几秒钟，床边便传来岑渔均匀的呼吸声。艾草看了她一眼，见她的手肘手腕都露在外面，便叹了口气，去给她扯了一条毯子盖好，再回电脑前坐下。
风案无声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艾草朝她小幅度招招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艾草小声问：“你刚提出的，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是怎么来的？”
风案放轻了声音，说：“我因为不喜欢男人，才成为了小姐的保镖。”
艾草示意她继续说。
风案便继续说了：“我当时不是最合适的保镖备选，但我是唯一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她似是知道艾草还会继续问，便语气轻快地继续说，“小时候，我拿着刀给一个骚扰我的男人净了身。”
艾草点头，说：“做得好。”
风案的嘴角微扬。她谦虚地接受了艾草的夸赞：“谢谢。”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吧。”艾草问，“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吗？”
风案顿了顿，这才说：“我通过了测谎。”
“不论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什么外形的男性，我都只有杀意。”
艾草迅速按键盘，把这一段作为“筛选出不喜欢男性的女职工的可行性”的佐证。她转头朝风案灿烂地笑，说：“我还有八分钟才会叫醒岑渔。”
这八分钟，足够风案把这段经历说清楚了。
艾草眼神热忱地盯着风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