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洲际上灵力者颇多,一切看上去也都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样子,可是却还是改不了背地里的衰败。
这里的灵气远不如千年之前第一批灵者出现的时候那么的充沛,甚至还因为战乱的缘故怨灵滋生,怨气重叠。
现在的人修灵本来就不容易,如果再碰上这样的情况,就更是步履维艰。
灵气派的人修炼多年以灵力炼化法器对战,而驭兽派的则是将驯化的灵兽用作对战工具以此来助长自己的战斗力。
灵兽的等级越高自然战斗力也就越强,现在寻常可见的便是低阶灵兽,像是四阶灵兽这样的等级已经是挺少见的了。
可现在穆浅却说她不愿意驯化这只四尾黑虎兽,真的是把洛枝和方霓都给吓了一跳。
“浅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真的要放了它?”洛枝捂着耳朵遮挡黑虎兽的叫声。
“是啊,这是很难得的灵兽的,寻常人见都见不到的,而且这是学院送你的礼物啊。”方霓也跟着说了句。
“我不需要借助任何灵兽的力量,如果它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迫它。”穆浅说着抬手化出阵法。
锁灵阁从前便是处置犯罪的灵者和伤人的灵兽的地方,也因此她自然学了很多的束缚咒,也会炼化怨灵等等。
的确五洲大陆也是有驭兽师的,他们和灵兽订立契约相伴而行。
一人一兽走天涯/
但是穆浅却不想,她如今已经重生了第三次了,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会去哪里,还有多长的时间能够停留在这里。
况且她还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方法,对于她这样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人来说。
订立契约绑定灵兽,是对灵兽最大的不尊重。
“你可以走了。”穆浅抬手将它身上的束缚咒都解开。
黑虎兽赤红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冷不丁的张口冲着两人嘶吼出声。
震耳欲聋的叫喊声让人胆寒,洛枝和方霓被这声音吓到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在试探一般,黑虎兽在看到了穆浅毫无攻击的动作之后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悠打量着她。
“它好像在观察你。”洛枝解释道,“灵兽在不确定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之前,是不会将后背露给陌生人的。”
况且还是将自己打败之后束缚起来的灵者,这灵兽的戒备心当然强。
“穆浅,它可是难得的灵兽,而且你还捕获了,借这个机会驯化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放了呢?”方霓十分疑惑。
“对啊,我们都是驭兽院的,有自己的灵兽这是最基本的,还不如留下它呢。”洛枝也跟着劝道。
这灵兽要是放归山林也就算了,就怕再次被人给捕获了,驯化之后成为了别人的武器,并且还对准了穆浅自己的话。
那这事情可就好玩了。
“它看上去不情愿,我们就别强人所难了,灵兽那么多,总是能碰到第一眼就想认我做主人的。”穆浅毫不在意地说道。
洛枝无语,“订立契约而已,你还想它们对你一见钟情啊。”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黑虎兽看了穆浅半天,最终在确定了她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之后,慢悠悠的转身往林子深处去了。
洛枝和方霓都觉得可惜,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灵兽走远了。
三人刚从林子里走出来之后,穆浅回头看了眼她们来的方向。
刚刚身后跟了些尾巴,现在应该还在后面的。
刚走没多久,三人迎面就碰上了正好过来找人的莫小桑。
昨天莫小棋和月觅对战的时候从天而降阻止的女人,自然让所有的学生印象深刻。
“莫先生。”两人十分礼貌的开口。
在引诀院无论男女,凡是传授他们技能的,都统称为先生。
莫小桑礼貌同三人颔首,“云小姐,我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
开学第一天,见过一次面的先生找穆浅谈话,能说的事情自然不多。
“这次开学的理论课,学院邀请了迟肆先生过来,原本学院这边是要安排人过去照顾先生的饮食起居的,但是又怕生人照顾的不妥帖,所以想安排你过去。”
莫小桑原本的打算是将所有的女随从都换下来,可是如果只有男随从照顾的话又害怕不够细心妥帖。
正好这节骨眼上想到了云穆浅,她是云家的孩子,听说云老爷子也将云穆浅的功课交给了迟肆照看。
两人之间姑且也算是师徒关系,如今云穆浅入了引诀院,自然而然地便是引诀院的学生。
他们安排一个学生过去照看客人,天经地义。
最后莫小桑将人带到迟肆住的望月峰的宅院门口的时候,穆浅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愣。
入院的时候也没说过要让她伺候人啊。
“我知道或许会有些委屈你,但是你应该也是十分了解迟先生的性子的,他不喜欢人过多的靠近所在的地方,所以他入院讲学的这一个月之内,就交给你照顾了。”
莫小桑所讲的话字字句句在理,穆浅这边既然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也只能暂时忍了这口气。
院门被从两边打开,穆浅慢悠悠的跨入院内。
穿过了满园的金丝竹之后看到了长廊下面坐着的男人,他盘腿而坐,坐姿笔直。
面前的棋盘上摆了棋局,他白皙的指尖捻着黑子未放,似在沉思。
衡礼守在一旁,一抬头就看到了进门的穆浅。
他礼貌的微微颔首同女孩子打了招呼,没有发出声响打扰到身边的男人。
穆浅环顾四周,不由得叹了口气,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她们住的那个院子最多也就放了两盆芍药。
那是院子里唯一的绿色,可是这人的院子不光比她们四个人住的大了数倍不止,而且园中多是绿色,泉水流动之间颇有风雅之气。
而且不光如此,他手边放着的一碟点心都十分的精致,刚才在饭堂里胡闹的郭朝看到怕是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男人手中的黑子落下的一瞬间,穆浅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落座。
“穆浅小姐,请喝茶。”衡礼将白瓷盖碗推到她手边的位置。
“哪阵风把你给吹过来了。”迟肆收了手抬眸。
那双好看的眼睛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转开了。
“学院说,迟先生过来讲学,需要安排人照顾饮食起居,我又很不幸的和你认识,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我身上了。”
穆浅说着整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
听了这话男人视线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
“你过来负责照顾?”
这话带了几分疑惑。
一旁站着的衡礼都有些惊讶,穆浅小姐的性子可不是会照顾人的性子。
引诀院安排了穆浅小姐过来照顾先生,怎么有种闹着玩的感觉呢。
“不相信?”穆浅挑眉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其实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情。”
但是莫小桑的意思可是明确了,她必须在这一个月内好好的照顾迟肆,不能有半点疏漏。
“那就斟茶吧。”男人手指将面前的茶碗往前推了推。
这么快就得心应手的开始使唤人了。
“我不是过来给你当使唤丫头的,请你注意了。”穆浅十分认真的解释了一句,“你在望月峰的这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向上反映。”
所以她可不是过来做佣人的。
“下棋吗?”迟肆看了眼她。
穆浅来了兴趣,上次在云家卜元祭上的时候,她和迟肆从早下到晚,是真的没有赢过这人,这口气她可还憋着呢。
衡礼吩咐了人将带来的点心放过去,临出门之前南素找了过来,拜托他们给穆浅带了两盘点心。
正好穆浅小姐过来了,就不用送过去了。
“我在学院里逛了一圈了,好像没听到有关乾坤环的消息。”穆浅一边捡子一边说道。
乾坤环听说是引诀院的镇院之宝,从来没有人见到过长得什么样子。
据说是千百年前就传下来的神器,机缘巧合落在了引诀院之内。
传闻之中,百年前灵脉刚诞生,灵力最为充沛的时候,洲际上诞生了不少大妖,这些妖怪为祸世间,引山河之力灭世。
地动山摇岩浆喷发,海啸高起,已经不是寻常的灵力能够解决的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最高灵尊使用乾坤环平定山河,让这世间恢复了平静。
所以这乾坤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相当于神器一般的存在了。
“最重要的东西,当然是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迟肆开口道。
短短的一个月如果想要拿到乾坤环,就必须他们两人同时发力才行。
“你是说,在付院长的手里?”
如果真的在付云流的手上那倒是好办了。
“未必。”迟肆否定了她的话。
“付云流是洲际鼎鼎有名的厉害灵者,如果这乾坤环不是放在他那里,那整个引诀院还有谁有资格?”穆浅反问道。
他们俩是冲着乾坤环来的,那么就必须做足一切准备,保证能够万无一失再动手。
“引诀院之上,除了付云流之外,还有世尊。”
穆浅的脑子越来越炸了,她这灵尊都还没弄清楚呢,现在又出来个世尊。
世尊又是个什么说法。
“听说十大灵尊之中六个是他的徒弟,引诀院还未创立之初他就在七十二峰住着,从来没有下过山,引诀院成立之后,十大灵尊创出了名堂,自然师傅世尊的名字也就响彻天下,也因此整个洲际的灵者都尊称一声世尊,奉为整个洲际上尊。”
一旁站着的衡礼开口同穆浅介绍道。
“十大灵尊的师傅?”穆浅皱眉,“那这人得几岁了?”
十大灵尊的年龄可都不小了啊。
“不清楚,但是外界传闻他老人家已经两百岁了。”
这年龄别说是穆浅,就是换任何人过来只怕听了这数字都会哑然。
虽然说灵气修的好,灵者的寿命自然也就不短,可是这么长的,可还是头一次听说。
“听说能够驱动乾坤环的人不多,当初用乾坤环平定天下的人,便是鼎鼎大名的世尊。”
穆浅的太阳穴更加疼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既然这么难取,还不如别拿了,这是拿命来赌啊。”穆浅忽然抱着手坐直了。
看到她这态度,迟肆浅笑,“你这是害怕了?”
“废话,谁不会害怕。”穆浅嘟囔着回了句,“我才不想再死一次。”
她想进明阳陵找清空镜,是想知道她来到这里陷入轮回的始末。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死了,但每次濒临死亡的时候那种窒息和痛苦还历历在目,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再?”迟肆忽然盯着她没动。
穆浅收回了动作,撑着下颌说了句,“如果要见到那个活的很长的老头的话,要怎么做?”
“后面被化为禁地的两座山峰,就是突破口。”迟肆将黑子落下。
世尊从来不曾出过引诀院,但是每年慕名而来拜师的人络绎不绝,都在山下虔诚的跪着候着。
可是除了十大灵尊之外,世尊从来不见任何人,也没有再收过任何一个徒弟。
现在十大灵尊也只剩下付云流一个还活跃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样的情况之下,谁还不想冒头出尖再做下一个名传天下的英雄呢。
尤其还是在洲际如此动荡的情况之下,平定乱世的人,总是会被历史铭记的。
“闯禁地?”
穆浅握着茶杯沉思,如果真的要去看看,就得趁着这两天学院之内混乱的时候。
煞沅阵之外作乱的人还没抓到,学院内派出去调查的人也还没查出来个所以然。
在这种情况之下,学院内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情,大家也都只会往那些人身上想。
“天黑之后就去!”穆浅拍板定钉。
趁热打铁,一切都不能拖。
“这局棋下完吧。”迟肆将白子推过去,“给你一个赢我的机会。”
看到她抬手落子的样子,男人唇角轻勾,莞尔浅笑。
衡礼站在廊下看着,将对弈的两人看在眼中。
先生这性子,也就只有对着穆浅小姐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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