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房里,祝有容正抹眼泪了,见她进来,忙擦了擦眼。苗苗苗一瞄她身上的新衣裳就明白了,可见老俩口还是有钱,这么大块完整的红布,想来不便宜。
“大姐这新衣裳可真喜庆。”苗苗苗赞了一句,这才宝贝的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布包。纵是家里比别人强些,也强不到哪去,她这份化妆的东西也是攒了好久才攒齐的。一盒雪花膏,一支眉笔,外加一支口红,就是全部了,平时她都舍不得用。
早先说过,老祝家一众孩子模样都不错。再加上这几个月没操啥心,吃的也好些了,祝有容的状态恢复了不少。经苗苗苗一收拾,整个人看着越发的精神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忍不住道:“嘴巴是不是太红了,腮红是不是点多了。”
“哎呀,大姐你不懂。我上次去隔壁村看电影,人家里面的女演员就是这么画的,看着就精神。妈,你说是不是?”苗苗苗扭头问黄梅。
黄梅也觉得精神,手一挥道:“就这么着。”
正说着话,祝香香跑了进来,“奶奶,杨太婆来了,我妈叫你们过去。”
“行,你带着阿同她们去你屋子吃锅盔,别吵着人。”黄梅摆摆手。
“知道了。”祝香香高兴的跑了出去。
祝有容听说人来了,既紧张又带着些期待。
黄梅见了拍了她的背一下,“怕什么,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苗苗苗边收拾东西边附和:“就是,就是。”
堂屋里,杨婆婆带着杨广忠母子坐在屋里,梁圆正陪他们聊天。见他们出来了,梁圆就往底下的座位去坐了。
杨婆婆普一见着祝有容就笑道:“我说吧,广忠有福气。”
杨广忠的妈刘英点点头,嘴里跟着笑道:“快过来坐。梅啊,你也过来坐。”
祝有容一直低着个头,没发现杨广忠一直盯着她瞧。
黄梅笑着坐到她们对面,唠了两句家常,就推了推女儿道:“带广忠去我屋里聊聊,你们年轻人跟我们这些老婆子有什么好聊的。”
祝有容只好站了起来,眼睛看向杨广忠。杨广忠倒是没那么不好意思,跟着她就往里屋里走。
苗苗苗坐在梁圆旁边,见此推了推梁圆,“怎么样?”
梁圆有些懵:“什么怎么样?”
“大姐脸上的妆啊?我画的。”
“不错。”事实上,她根本就没看清,只见着红彤彤的脸蛋和红嘴唇。好在祝有容生的好,不然可就不好说了。
“这是我新学的,你要是想画,我可以勉强为你画画。”苗苗苗兴奋的道。
梁圆忙摇头:“还是不用了,我这又不用到哪去,整日里待在村子里,画那么好看做甚。”
“亏你还是城里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捯饬捯饬自己。你看看跟你一块来的陈妍,人家可是已经回城了,听说又嫁了,还嫁了个城里人,王婶气的呦。有人想把大姐说给她儿子,她还不愿意,怕大姐也生不出儿子,活该儿媳妇跑了。”苗苗苗凑过来道。
黄梅忽然抬起头道:“苗苗,你没事去厨房帮你大嫂做饭,在哪胡咧咧个啥呢。”
苗苗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忙应声出去了。
梁圆正准备跟着出去,黄梅却叫她过去坐,当着杨婆子和刘英的面,夸起她来,当然主要还是夸祝有粮孝顺。
屋里,祝有容低着头坐在床上,杨广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有容,你还认得我不?”杨广忠开口问道。
“怎么不认识,你瞧着还是先前那个样,不像我,我老了许多。”祝有容摸了摸脸道。
“怎么会,我瞧着你比先前还好看些。”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祝有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记忆里,他一直都话很少。
杨广忠忍不住笑了,“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担心你经过王进财后再不会相信任何男人。现在好了,你还是跟先前那般单纯,真好。有容,你愿意相信我吗?相信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事实上,他也一直喜欢祝有容,可因为一些事,两人错过了。所以在听到杨婆婆给他介绍的是祝有容的时候,明知道别人会让人误会,他还是答应了。
祝有容下意识就想答应,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梁圆的话来,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娶老婆?我听说你老婆上个月才去的。”
杨广忠脸上的笑瞬时凝固,他伸出一只手盖住自己的眼,用膝盖撑住自己的手肘。
祝有容见了,赶忙道:“对不起,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就是问问。”
杨广忠沉默半响,这才抬起头道:“没事,肯定不止你一个人这样想。事实上,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爱秀珍。”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道:“是的,我不爱她。当时我娶她,是因为她被人污了身子,求着我娶她我才娶的。你肯定不相信,事实上是我不救她她就要去死。这么些年,我们之间更像是亲人。她死了我很伤心,但有时候又会觉得是一种解脱,对她和对我来说都是。我有时候会怀疑她是真的爬不起来,还是根本就不想活。”
祝有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但与此同时,她又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给牵动着。她想,难怪他会忽然有了女朋友会忽然结婚,原来如此。他将这般的秘密告诉我,是不是意味着他信任我?想到这里,她立马抬起头道:“这事我谁都不会说。”
杨广忠闻言认真的道,“谢谢你,有容,我替秀珍谢谢你。”
“不用谢,她也挺可怜的。”祝有容被他看的有些害羞的道。
“你这是答应我了么?”
“啊?嗯。”
祝香香屋里,祝香香正在给祝星同和三丫四丫看她表姐送她的衣裳,祝春花就领着小柱走了进来。
祝春花一进来就道:“香香姐,你偏心,我每次来,你都不让我看你的衣柜。”
“谁像你,跟个土匪似的,见着别人的好衣裳就想着借来穿穿。你头上这红花,是借阿同的吧。”祝香香说着就要关衣柜门。
“是啊,阿同才不像你这般小气。我听我妈说,六叔发财了,等他给阿同买新衣裳,我就同阿同借,也就不羡慕你的了。说起来,你也不跟我一样,你那表姐未必愿意把衣裳给你呢。”祝春花也不示弱的道。
“哼,你这都是嫉妒,我不跟你争,我表姐对我可好了。她的衣裳多,给两件我也不心疼。”祝香香昂起头道。
“我妈说了,你那小姨就不是正经人,她女儿能是个好的。这般笼络你个农村丫头,不定有什么坏心思呢,你小心点吧。”祝春花一生气就将她妈在家说的话给说了。
正要圆回来,就见祝香香气鼓鼓的道:“你胡说,我小姨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是不正经,但是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祝春花下意识道:“正经人会嫁给个比自己大二十几岁的老头?”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忙捂住了嘴。她自己也不懂这些,都是听她妈妈说的,但是她妈不让她跟人说,不然就要打她嘴巴子。
“哼,你捂嘴也没用,这话我肯定会告诉我妈,就说三婶在后面编排我小姨。”祝香香得意洋洋的道。
祝春花忙道:“你说呗,反正我不承认。除了墩子会帮你,其它可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祝香香看向了祝星同,祝星同慢条斯理的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你...”祝香香气的看向三丫四丫,三丫四丫正跟同同一起爬在地上,拍烟盒纸,压根就没听她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