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过后的一刻钟内,天上又下起了大雨。
这雷声来的奇怪,也不过只一声罢了,便引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西海之上,君颐尊神站于高处,手持雷锤,望着一望无际的西海,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那女人的梦境之中,佛童弟子说这卿鱼会在这西海之下,可是他已在这西海几日,这平静的海面之上,却没有半点卿鱼的气息。
由于这西海之上的海兽游走,他刚酒醒的神力,暂且似乎还不足以能够抵抗这些海兽,下西海之底看看。
方才动用了雷锤,这海兽不为所动,只是用了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这海兽也算是异兽的一种,他醉了万年,也不知这异兽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抵御能力竟这般强大,似乎这九重天的神器引雷击打它,也无任何反应。
为了卿鱼,他暂且只能在西海的上空与海兽僵持着,想来这海兽终有精疲力尽之时,待它恍惚之时,再偷偷潜入这西海之地一探究竟,也不失为一则良计。
“死畜生,本座就不信耗不死你,竟如此难缠。”
“......”
那海兽幽怨的眼神更甚,这万年未见他,君颐竟还是这副老样子。
当年千魂宫出了事,魂尊消失在世间之时,她便下了界,不料被异魂牵扯至这西海,最终化为了海兽。
前几千个年头里,青龙曾遇到过她,不过她遇到的更准确来说,应该是青龙的转世——潜烨帝君。
在危急之际,她本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没想到青龙苏醒了片刻,记起了她是谁,便放过了她,不然此刻,她也无法再见到君颐。
他是她在西方天唯一的遗憾,舍不下的挂念。
本以为君颐喜欢的是魂尊,在他偷偷藏起她的鱼鳞之时,她便知道,这个浮游之境的尊神原来看上了自己。
可是,她不过是区区灵侍,又何德何能能得到尊神的青睐。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西方天的尊神,必须是清心寡欲,而魂尊是个例外。
也就是这个例外,千魂宫才会被移入了万葬林中,她发誓永远不会让君颐陷入此番境地的。
不过,魂尊的这个劫难,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相信佛陀再清楚不过了。
绝情断爱方一世无忧,既然已成了尊神,便应该珍惜这尊神之位。
然而,卿鱼不懂的是,能修得尊神之位的神,又怎么会是一般的神。
不管凡人也好,仙神也罢,总归会有情丝生出,一旦生出情丝,即便用了神力加注的忘忧草,也不可能忘记一切。
那日,她遵了魂尊的令,关上了千魂宫的大门,他在外头唤她开门,她全然当做未听见。
他不知的是她也在努力关上自己的心门。
尊神一旦陷入情爱,所受之苦,便是被他人疼上千倍万倍,最终爱而不得、生离死别。
她不忍他受这般的苦痛...
君颐喜欢喝酒,而她总是一杯即醉。
他曾调侃她:“若是卿鱼灵侍醉了,正好可以做一道下酒菜,凡界的红烧醉鱼,本座记得尤为美味。”
他想拿她下酒菜,也得看看自己有无那个本事。
她时常与他斗嘴,无一毫做灵侍的自觉。
君颐在浮游之境所修炼的术法,皆为修身养性之法,若是要与卿鱼相斗,未必能斗了过这魂尊座下的第一灵侍,毕竟卿鱼时常与魂尊出行捕捉魂魄。
西海之中...
卿鱼望着上方白衣男子,不知该与他继续斗下去,还是让他进了这海底,见见这西海之下,被她困住的异魂。
这异魂狡诈,虽在西海被她困了万年,竟然依旧还是有万年前的魂力。
这也就是她只能化身海兽之躯将它镇压在西海之下的原因。
前些日子,九重天的潜玄神殿路过这西海之境,她其实无意去攻击他,只不过他误闯了那异魂所在之处,为了驱赶他,卿鱼才将他重伤的。
因为这异魂一旦用有了可以用的躯体,便能轻易逃脱西海。
这后果便是重蹈万年前的覆辙,
当年,乱魂三日,多数的异魂已被冥界镇压在忘川地狱之中。
那些异魂来源于上古异兽,一旦找到宿体,定能让异兽们重新活过来。
这些上古异兽又与如今在异境之中的异兽有所不同,准确来说,比这异境的异兽更能有毁天灭地的本事。
“你这海兽,着实厉害,本座先在这休息休息,待你乏了,再同你相斗。”
本以为君颐放弃了闯入西海,待她放松警惕之时,不了他又用雷锤引来了雷,击打到了她的身背之上。
“君颐,想不到,这万年了,你还是这般无耻,好歹也是一个尊神,竟如此下作,明明说好了,待我乏了再斗的。”
卿鱼气不过,还是开口同他说了话。
这万年来,敢说他无耻的,除了千魂宫的那个女人外,恐怕也就只有她座下的第一神侍了。
君颐目光呆滞了片刻,这声音虽不是卿鱼的,但这语气,这骂他无耻的话,也只有她说的出来。
那是他的卿鱼,只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
君颐安静了片刻,缓缓道:“卿鱼,万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么丑的鱼了...”
他话音刚落,下头海兽嘴里便吐出一条水柱,由下直冲上方他所在的位置。
“哼...狗嘴里依旧是吐不出象牙来...”
将君颐淋了个落汤鸡,嘴角却微微上扬,尔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卿鱼似乎从未见过他笑的如此开怀。
因为离的远,她未看见,他眼角的泪。
他终于寻到了她....
她可知他堂堂一尊神,为了她这只小丑鱼醉了万年。
君颐施法,移至她身前,“小丑鱼,本座终于寻得你了。”
她不知同该同他说些什么,想必,能见到他心中也是开怀的,只是,或许习惯了以往的调侃。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背甲,方才以为她是海兽,这雷锤之内加注的神力大了些。
不知,她伤的是否重。
卿鱼似乎看懂他心疼的眼神,便回了一句:“不疼的。”
这背甲,确实护着她,她未有伤到一丝一毫。
“方才,本座不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