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鱼的大鱼眼死死盯着他:“好歹也是尊神,即便对旁的海兽,也应当说话算话。”
背后来阴的,算得上哪门子尊神!
卿鱼忘了这君颐的阴险狡诈不及魂尊半分。
“这万年,本座寻不得你的气息,以为你魂飞魄散,让本座这心好生难受。”
君颐纤长的手指按压着自己的神心之处,装作一副心疼的模样。
“君颐,咱们也算是相识千年了,便勿要在我面前装了,没有灵侍抢你的酒,你可好生喝着,醉上个万年,想你开心还来不及。”
君颐脸色微沉,他确实醉上了万年,心中却并非是开心的,而是苦闷。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一醉解千愁”,酒确实是个好东西,无论是开心也好,伤心也罢,总能让身为尊神的他,暂时忘却一些东西。
他的神情变的认真起来,她或许明白他其实未在同他说笑,只不过有些东西借着说笑讲出来,或许不用背负那么多的东西。
“对了,你寻到我,可是有我们尊上的消息了。”
万物有灵,魂尊便是又这些万灵之魂所汇聚而成的,即便受了天罚令,依旧永不灭于这世间。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用这副尊容同本座说话么?”
他们还未叙好旧,这怎么又谈到那个女人身上。
卿鱼的眼眸之中的光暗淡了些许,她何尝不想化作人形同他说话,这海兽之躯,巨丑无比,有时她映照着海水之中的影子,眼泪便会止不住地流下来,这是被她自己丑哭的。
这皮相,试问这世间有那个女子会不在意。
不过,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因为西海寂寥,这片海域因为有她在,鲜少有凡人或仙神路过,偶尔有些海中的鱼虾可能会被她所吓到,其实这海兽的皮相看久了也还好。
“君颐,帮我寻得尊上,告诉她这西海之下,仍有异魂。”卿鱼的语气异常严肃认真。
他这才恍然,她这是在以海兽之躯,镇压着西海这片海境下的异魂。
“本座寻得她,但那又不是她...”
“何解?“
什么叫做是尊上又不是尊上?
“那个女人已转世为人,如今是凡人,无修为神力,即便是这一世结束,也不一定能有净魂之术,将这海域之中的异魂除去。”
君颐也收起了那副嬉笑的神情,若是无净魂之术解决这西海的残留的异魂,那么他的卿鱼恐此生都只能以这海兽之躯,待在这无际的西海之内。
“无妨,只要尊上已在六界之内有形体,总有一日,她定能归来。”
“你这条傻鱼,依旧是如此的自信。”
君颐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暂时帮那女人恢复记忆,若是魂尊早些时候忆起,那么他便可带着她去龙都修仙去。
想必凭借魂尊的天赋,自然要不了几年,便能恢复神力,这样,卿鱼也能早些出了这西海。
“尊上归位,是迟早的事,君颐你切不可插手尊上的在凡尘的一世。”
因为转世为人,多数为历劫。
若是插手,尊上的归位的日子,或许又要迟上个千年万年。
她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他想要帮她。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勿帮了倒忙为好。
“本座在凡界还见到一人...”
“青龙?”
“嗯。”
他们虽不知青龙对魂尊之情,但是,当年可是青龙亲手将天罚令印在魂尊的身上,令她消失于世间的。
这份爱恨情仇,像魂尊那般睚眦必报的尊神,大抵应该会讨回来的。
君颐叹了一口气,揶揄道:“你们家尊上连着两世都喜欢上同一个人,也算的上是孽缘。”
“君颐尊神难道不知道这西方天里头,除了出绝情断爱的尊神,就是出情种。”
这他倒是不知道,不过若是说情种的话,他应该也算得上一个。
“此一世,他们未必有好结果。”
“无论是好是坏,都是尊上的意愿...”他们也阻止不了什么。
“卿鱼,本座可...否在此处...相伴你左右..”
他说的有些别扭,这已是极限,若是那女人在,定会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同卿鱼说清他的感情。
没准,她也会帮忙做个月老,笑着为他们姻缘一线牵。
果然,那个女人还是挺关键的。
抛开这一切不谈,也只能待那女人归位,他的卿鱼才能脱离苦海。
幸亏套着海兽这副躯体,不然定能见卿鱼布满红霜的脸。
打心里底里,他愿意同如此丑陋皮相的她相伴,她是高兴的。
只是,他留在此处,帮不上任何忙,反而可能会添乱。
“君颐,你若是想同我此后千年万年相伴,便去寻尊上,护着她一世,待尊上归位,若是她允,我便嫁给你。”
她不想同他忸怩,君颐听着这番话,心中微动。
“你可是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魂尊座下的第一灵侍从不撒谎,反倒是你这个浮游之境的尊神,总是谎话连篇。”
君颐抱着她的犄角,她这海兽之躯,他着实下不去口,只能轻轻抱着她的犄角了。
卿鱼的心中闪过一丝哀痛...
对不起,君颐,我也想伴着你千年万年。
这是我第一次骗你,也是最后一次。
......
卿鱼灵侍第一次骗君颐尊神,君颐便上当了,她如今以海兽之躯活着,已是极限,魂尊的净魂之术,需以她之躯为引,才能彻底灭了那些异魂。
她同异魂同在,异魂被灭,她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在万年后,能见到他,已是她最大的幸福。
她又怎么能成为他的业障。
做尊神的,还是绝情断爱比较好。
千万不能像他们的尊上,日日痛苦。
他们注定有缘无分,能有一刻的温存,是极致的幸福。
君颐不敢告诉她,自己为了她这条蠢鱼醉了万年。
他偷偷藏起的鱼鳞,已被他搓捻到褪去了颜色,每次醉醒,他都在想她。
亏得这酒喝了又醉,醉了又喝,他才没有忘记她的模样。
若是他这万年来都是醒着的,恐早已记不清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说话时的神情语气。
亏得是醉了...
一切恍若在昨日...她来浮游之境为那个女人偷酒...
其实,他君颐尊神同魂尊一般,是个十成十的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