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草手中紧紧握着药瓶,生怕被北堂烨给发现了去。
当一手被人搂住腰时,她的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朕不在,你可让婢子陪着。”
女子微愣,心中生了不少的暖意,只要北堂烨未发现老鸨娘来过,如此也安全了。
她未语,将药瓶从被褥中塞到枕下后,便老实靠在他身侧,像只蜷缩着的兔儿寻到靠山一般。
两人睡意全无,如此相互依偎着直到天际夜转西壑之时,顾凉草才渐渐入睡,而北堂烨则是一夜未眠。
寿太傅一事,也算得上是一个局,同他虽是小事,但是同大梁朝堂确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若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以此小事为切入口,闹大了就是一颗毒瘤。
夜间,北堂烨从寝宫密道出去,见得便是寿太傅身侧一直服侍的老奴。
他并非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两年前即便他杀北堂羡,北堂七十二罗刹也不会放过他的。
接列国游学之名,闯各国禁地,寻沉香宝木一事,这也只有他那兄弟北堂羡做的出来。
被册封成王的前夕,他同他的话,北堂烨记得清楚。
“阿烨,你我自出生起,母妃之间便有血仇,你是庶子,而我是嫡子,你觉得你有把握赢得过我么,今日,父皇各自封王,却独赶你去那荒凉的藩地,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翻身么?”
在成为前往藩地的路上,他差一点被北堂羡的暗卫所诛杀在地门。
那一次死里逃生,北堂烨便发誓,两年内若是杀不了羡王,便自尽于她母妃的骨灰前。
他的母妃被陷害,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未得以保留,更别提是入皇陵。
对北堂羡的恨意,并未因为他的离世而消失,因为他留下的祸患,尽数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大梁的皇帝不好做,总归内有狼外有虎,北堂烨如今一心,便是寻到那沉香宝木一统三国,唯有如此,才能向北堂七十二罗刹交差。
北堂的七十二罗刹,是北堂皇室的秘密。
大梁的百姓并不知在每任梁皇而继位之时,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大梁神秘的国师在体内种下君心咒,这君心咒由皇陵的七十二罗刹所控制,一旦帝王做出有违背大梁律令之时,君心咒便会在体内发作。
若是发作三次,便只能暴毙而亡,在大梁的国史上,曾有暴毙三位梁皇。
直到今日,依旧没有人知道那三微梁皇因何事以及是因何人而亡。
清晨的光轻轻偷着寝宫照进了殿中,同往日一般,男子凝眸看了怀中女子片刻,起身之时,余光划过枕间,这一眼便瞥到了她枕下药瓶的一角。
这是?
她如此便按耐不住,想要毒害他了么?!
北堂烨心中不觉升起一团怒火,这些日子,他对她不好么?
父皇果真说的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不过是一个烟花之地的妓子,几日的同榻做戏,他这心便生了荒唐。
仍在睡梦之中顾凉草并未察觉到周身气压的冷凝,竟还裹着被褥翻了个身子。
外头李公公生怕皇上今日又起迟了,便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推门入了殿。
那寿太傅一事可是大事,朝堂的那些老匹夫可都等着皇上的一个交代。
“皇上,该上朝了。”
北堂烨蹙眉,匆匆将那药瓶收入了袖中,便梳洗一番后,披上了龙袍,直直往那宣政殿去。
……
距离梁国数千里的赵国国都发生了一件大事,赵国皇上突然驾崩,举国哀思。
皇子司马文昭继位,成为一任新皇。
赵国,白殿——
男子披麻戴孝,一身丧服,头上带着的帝王身份的玉冠,在他的旁侧放着巨大的金色棺椁,那里头放着便是上一任赵国国君。
白色的蜡烛已经烧了整整七日,再过几个时辰,这棺椁便会被抬入赵国的皇陵之中。
司马文昭身上笼罩着巨大的悲伤,这个少年帝王似乎还未准备好,便被人推上了皇位。
帝王的身侧站着赵国的卫探,自从他的皇妹逃婚之后,这两年来,寻找司马文凉之事一直没停。
“还是未寻得她么?”
“君上,本将无能,还未寻得文凉公主。”
卫探低头,这事不能怪他们,那文凉公主恐早就遭遇了不测,这些年,他们在周转于吴国与赵国的道上,半点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
司马文昭摆了摆手,示意卫探退下。
待白殿内空无一宫人之时,他慢慢走到那金色棺椁前,直直跪了下去,道:“孩儿无能,终究是未寻得皇妹,不过,父皇放心,只要孩儿还活着一日,便定不会放弃寻皇妹一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是他的皇妹已然成为了一具枯骨,他也要见那枯骨。
少年帝王的眼眸子里闪烁着的是坚定,正如他定会让赵国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成为一个好国君那般坚定。
片刻后,司马文昭起身后,转了身子,望着白殿外的景象,叹了一口气:“只是,皇妹,你究竟会在何处?父皇已走,你可知?”
……
赵国新皇登基一事的消息传到梁国境内之时,已是十日后。
关于寿太傅离世,虽仍未寻得一个合理的结果,但是北堂烨派人将其风光大葬,后又对寿太傅的后人进行了安抚。
熟悉北堂烨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这同时也是太白好说歹说的规劝,才换来的结果。
种种迹象表明杀害寿太傅的凶手并非是梁国人,这事已然不是司狱监能够插手调查之事。
自从那日清晨发现顾凉草的药瓶起,北堂烨便将她赶出了自己的寝宫,让她与浣衣局的宫婢同住一室,日日做那粗活。
当众人都以为皇上终于不被这妖女所迷惑之时,太白又领着一旨诏令,将人给领了回去。
“太白侍卫,皇上他莫不是要杀我灭口了。”
“夫人多虑了,皇上既然封你为夫人,定不会轻易赐死你的。”
虽得了太白的话,但顾凉草依旧未松一口气,这些日子心口处不知为何总有些慌张,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