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节、铁骨碎星光
清晨,第聂伯河的河面上泛起了浓浓的白雾,西岸边上塔楼上的哨兵来回走动着,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昨日那几名草原骑兵就给营地带来了不小的损失,也让斯拉夫人和诺斯战士们见识到了他们的战斗力。
此刻,西侧缓坡上斯拉夫人修建的防御工事,逐渐的在晨光当中苏醒过来。
“轰隆~~。”正在这时候,西侧的人们听见了一阵低沉如雷鸣般的声音,从第聂伯河的对岸传过来,塔楼上的哨兵急忙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号角声与雷鸣声交织在一起,飘荡在整个营地的上方,工事营房内就像是烧开的水般沸腾起来,所有在帐篷中的士兵们拿起武器,匆忙的穿戴盔甲朝着外围涌来,他们举目望去看见了对岸的山坡和树林中,涌出了无数的骑兵。
“佩伦神啊,这么多的战马?”一名斯拉夫士兵呆呆的盯着东岸,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佩伦神是斯拉夫化的雷神,主管着战争和胜利,斯拉夫士兵们喜欢将这位神灵的符号雕刻在盾牌或者武器上,认为这样能够保佑他们获得战场上的胜利,只可惜当见识到如此众多骑兵的时候,他们也不确定佩伦神是否会站在自己一边。
乌尔夫站在工事内,同样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压迫,从字面上看见千军万马与实际面对时候完全不一样,事实上乌尔夫粗略数了数,这些骑兵可能还不到一两千骑,撑死七八百,可即使如此看见如此多的骑兵出现,还是让人有一种窒息。
“哗啦。”从身后传来了一声陶罐坠地的声音,乌尔夫等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名嘴唇上刚刚长出绒毛的年轻斯拉夫士兵,面色惊恐局促的站在那里,脚下是打破的一罐子酸牛奶。
卢瑟神色严峻,冲着那名年轻士兵挥了挥手,年轻的士兵如蒙大赦急忙捡起地上破掉的陶罐碎片,小跑着离开了。
“这么多马?”伊萨克搓着双手,他的鼻尖渗透出了汗珠,对乌尔夫说道。
“哼,等宰了这些骑兵,我们会有好一阵马肉吃。”卢瑟叉着腰,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他眯了眯眼睛盯着远处。
伊萨克听了露出愕然的神色,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卢瑟竟然毫不在意,其实不仅仅是卢瑟一个人如此,当伊萨克环顾四周的时候,发现其他的诺斯战士们也都满不在乎,他们不像是斯拉夫人那有患得患失,只是瞅了一眼远处,就埋头开始干自己的工作,就好像远处是一群不相干的羊群般。
乌尔夫轻笑一声,但是旋即收敛了笑容,维京人面对强敌和死亡满不在乎是当然的,毕竟,灵魂进入瓦尔哈拉是他们的夙愿,战场上的敌人越是强大,场面越是宏大越让他们感到兴奋。因为,奥丁神和阿萨神族诸神一定会在上空,凝视着勇猛作战的自己,当手握武器死在这样伟大的战争中的时候,女武神将会带走自己的灵魂。
不过,乌尔夫作为统帅不能完全陷入这种兴奋的情绪当中,他看着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黑线,脑中飞快思索着应对的方案。
于此同时,萨马尔大酋长坐在一匹枣红马上,血红色的马鬃在朔风中扬起火焰。三指宽的黄金面具遮住他整张面孔,眼眶处的黑曜石嵌片吸走了所有光线。
作为一名强大的大汗,萨马尔大酋长懂得利用一些神秘的工具增加自己的权势,一面黄金面具可以让所有人都感到他深不可测。他的周围簇拥着众多的骑兵,派遣前锋的六百多骑兵出现在东岸的时候,就足以震慑那些不自量力的斯拉夫人,大酋长如此笃定的想着。
“主人?”几名将领来到了大酋长的马下,躬身行礼后询问道。
“该让羔羊见识狼群真正的獠牙了。“大酋长用马鞭轻敲黄金面具的下颌,狼牙项链在锁骨处碰撞出闷响。
掌旗官立即举起镶嵌野猪獠牙的号角,三长两短的音律刺破晨雾。
对岸的骑兵洪流骤然分裂成七股溪流,拖拽狼尾旗的轻骑兵突然调转马头,在河滩上扬起漫天沙尘。乌尔夫眯起眼睛,那些看似混乱的骑手始终保持着精确的间距,飞扬的鬃毛间隐约闪过金属冷光。
“他们在用尘雾掩盖...“卢瑟大声的说道,但是很快他的话音被河心炸开的浪花截断。
只见,十二匹无鞍战马嘶鸣着冲出烟幕,每匹马侧腹都绑着熊熊燃烧的沥青草球。这些畜牲的眼眶都被缝上了红线,因此发了疯一般毫不顾忌的冲向河水,草原人用血腥的手段制造出直冲河流的自杀式攻击。
“弓箭手!“乌尔夫的吼声响彻营地。
数十北欧长弓仓促拉响,箭矢飞向空中,落在了河水中间,但裹着火焰的疯马已冲过了河流,撞上岸边的尖木桩。
大酋长的黄金面具映照着火光,他注意到西岸防线出现刹那骚乱。戴着狼牙手甲的右臂高高举起,身后三十名重骑兵同时卸下背上的牛角号。
当第一缕阳光刺穿云层时,蓄谋已久的死亡沉寂降临了。
所有喊杀声戛然而止。
燃烧的马尸在岸边噼啪作响,诺斯战士的箭矢悬在弓弦上颤抖。这种诡异的静谧比战鼓更令人胆寒,乌尔夫看见三个斯拉夫士兵扔下长矛开始呕吐,他们的指甲正在木盾上抓出血痕。
“瓦尔基里在云缝里梳金发呢。“卢瑟突然大笑起来,抡起战斧劈碎脚边的石头。
这声狂笑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诺斯战士们纷纷用剑鞘敲击盾牌,古老的战歌从他们喉间涌出:
“铁骨撞碎星光,血酒漫过船桨,奥丁的独眼里,我们的名字在发烫!“
萨马尔大酋长的面具微微偏移半寸,他看见那个戴熊皮帽的北方蛮子竟带头跳上木墙,斧刃在晨光中舞成银轮。
更不可思议的是,原本蜷缩在工事后的斯拉夫人开始用长矛顿地,沉闷的撞击声正随着战歌节奏越来越响。
“放箭!“黄金面具下终于迸出怒吼。三千支鹰羽箭遮天蔽日,却在升至最高点时被突然袭来的河风掀偏轨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