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归与周谨十指相扣,走在看似平常的庄子中。
她的目光由近及远,从两侧种着的花丛,再到园中的各种果树,最终越过一处花园,落在最里面的屋脊上。
似乎是就这么几眼,便能将整个庄子看到,可直觉告诉谢雁归,这里没那么简单。
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转身向着身后看去。
果然……
分明她与周谨没走出去多远,可此时看向身后,却根本就瞧不见刚才走进来的大门。
看来,不仅仅是才入庄子的时候有阵法,这庄子里处处都是阵法。
唯一不同的是,庄子外的阵法并未被激活,但庄子内的阵法却始终流动着。
身为武将,谢雁归不仅仅喜欢翻看兵法,也喜欢各种阵法,尤其是那些足够难解的。
虽然在军阵上,她已然算是老将,可这种奇门阵法,她要学得还有很多。
周谨在她身旁,哪怕不去看她的反应,也能从两人交扣的食指中,感受到她此刻的欣喜。
实在是谢雁归高兴起来时,手指有时候会无意识的用力,夹/得/他手指生疼。
她大概很快便意识到了,赶忙抽出手,关切地看向周谨。
无妨。周谨重新牵过她的手,喜欢吗?
这庄子……是谁布置的?谢雁归的眼眸闪闪发亮。
有一部分阵法是我的手笔。周谨十分坦诚,她不由得一愣。
你的?谢雁归看了看周谨,又向着庄子四周打量。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围的景色就有了变化,显然,是阵法正在变动所导致的。
也就是说,这庄子里的阵法是活的。
想要达到这个水准,可并不容易。
谢雁归再一次看向周谨。
她一直以为,因着他的身体,加之他并不得陛下欢心,这些年一直在宫里夹缝求存。
毕竟谢雁归曾亲眼见过他住的地方,以及他当时的处境。
可她没有想到,周谨竟然也会出宫,并且会离开京都,来外面布置奇门阵法。
以她当下看到的而言,想要做成这样的大阵,着实要花费许多时间。新
谢雁归忍不住猜想,在周谨离宫的日子里,宫内的一切该怎么办?
或许,是有人为他遮掩?
在这一瞬间,谢雁归的心头浮现出一个人来——
她的姑母谢姮。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问我,不必在心中猜测。周谨牵着谢雁归的手,带着她继续向前。
这其中有一些阵法是他布置的,庄子也是他的,他自然最清楚该如何从中走出去,去到想去的地方。
庄子本身就不算小,不启动其中阵法的情况下,也要走上好一阵。
如今阵法开启,并且各处环环相扣,就要多费些功夫。
周谨要带谢雁归来这个庄子,常家兄弟俩是不同意的。
他们觉得现在就让谢雁归知道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早了。
纵然想要坦诚些什么,也可以从其他地方先下手,能坦诚的事情多了,没必要一上来就出大招。
可既然是周谨决定的事情,兄弟俩也无法改变。
但他们并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自家主子做事忽然如此急躁?
常家兄弟俩尚且不知晓谢姮有孕之事,更不会猜到她的一些想法。
这个庄子……存在多久了?思量片刻后,谢雁归缓缓开口。
大概是……有十二年了。周谨略微想了想,便回应了她。
从他的反应上可以看出,他仅仅思考了庄子存在的时间,未曾去想其他。
谢雁归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个庄子,我要送给你。周谨忽然开口道。
什么?谢雁归猛然转头,她觉得自己没有听清。
不仅是她,一直坠在后面跟着的常修,此刻也是一脸震惊。
他自小就跟随了周谨,很清楚这庄子上究竟有多少心血。
如今,主子竟然要将庄子给送出去,他心中既是复杂,又有不安。
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这段时间内,脱离了掌控。
从今以后,这庄子就是你的了,倘若将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尽可来此。
周谨环顾庄子一圈,另一只手也拉住谢雁归,他与她对视着,神情郑重。
此处不仅可以躲避危险,还有其他妙用,但需要你自己发掘。
至于庄子里的阵法,虽然是一环套着一环的,但我相信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开。
只要你到时候进到庄子里,外面的人就轻易进不来,你会有许多时间去发掘那些小秘密。
他说着这些,脸上忽然露出笑意来。
阿谨,你……谢雁归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近来实在是发生了许多事,无论姑母有孕,还是这忽然如同托付似的交代,都让谢雁归觉得难以承受。
别多想,周谨伸出手来,为谢雁归捋顺着鬓间的发,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个新婚礼物。
夫人,你我成婚尚不足三个月,还在新婚之中。
是在新婚之中,可……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何况,你之前不是送了我一块玉佩吗?那个就很好。
谢雁归低头看向腰间,却忽然想去那日去猎狼王时,她怕不小心摔坏,所以让予书提前收起来了。
之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忘了再佩到身上。
不一样的。周谨轻笑着,走吧,再带你看看其他地方,今晚咱们就宿在此处。
他牵住谢雁归的手,带她一起进到庄子内的阵眼深处,这一次,常修没有跟进来。
今晚……宿在这儿?谢雁归愣了一下。
与安阳分开前,她特意叮嘱今晚一定要去跟她汇合。
郡主那边,我会派人告知,庄子内的玄妙有许多,你不想再看看吗?
自然是想的。谢雁归赶忙点头。
进到阵眼深处后,她能看到的就更多了,她不仅仅想要再看看,还想听周谨跟她说一说。
周谨脸上的笑意更深,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缓缓开口,低声为谢雁归介绍。
——
已是深夜,安阳倚在门口,一手拎着酒壶,时不时向外张望。
她一直等到现在,都没能等来谢雁归,估摸着是被放了鸽子。
定是周谨那家伙。她喝了不少酒,略有些微醺,忍不住嘟囔道。
手中的酒壶空了,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到屋中寻酒。
纪徵站在屋外的廊下,听着屋子里传来找东西的声音。
就在此时,屋内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还有安阳的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