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谁都没有想过,被上官晋洪视若珍宝的上官弗最后竟然只是嫁给了一个世袭的小侯爷。
大婚的东西已准备完备,还有几日的光景上官弗便要嫁入定北侯府了,上官忻若虽来了潇湘苑几次,但来的时候也不再剑拔弩张,就连惠安也没再找过她的麻烦,这日子也过得平静了许多。
三月初八,如期而至。
从前天晚上开始,国公府就忙碌了起来,惠安带着锦娘象征性地来潇湘苑走了一趟,清点了嫁妆,吩咐了明日要随行的婢女。
琉璃和殊月作为上官弗的陪嫁丫头,陪伴在侧。
“卿禾、忻若,时候不早了,就别打扰你们长姐了,该备的都已备好,明日洛弗还要早起呢。”
上官卿禾看了一眼上官弗后,也准备跟着惠安离去。
“长姐早些休息,我和忻若便回了。”
人群终于要散去,上官弗心里松了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后将她们送出去。
刚走到院门口,上官忻若便返了回来,上官卿禾更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小跑而来的。
上官忻若站定在上官弗,直视着她,像是准备了许久,“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平时又不能出府,这是我最喜欢的簪子了,还没有戴过的,你不要嫌弃啊。”
上官忻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长条的木盒子,像是揣了许久,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送出去。
明明是上心的礼物,还要装作傲慢的样子,上官弗感觉到了她的心意,将木盒接了下来,伸手揉了揉上官忻若的头发,会心一笑。
“我不嫌弃,这下我走了,你该开心了。”上官弗说笑似的摸了摸上官忻若的头。
上官忻若反而笑不出来了,皱了皱鼻头,“都说了摸头长不高了。”
丢下一句话便又小跑了回去。
与之相反的,是上官卿禾的意外和失落,她没想到原本对她讨厌极了的忻若真的接受了她这个长姐,如今还认真地准备了礼物。
自从那日落水之后,忻若对自己像是变了个样子,自己也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去教导她了。她也不知道当时她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伸出那只手,还偏偏误伤了忻若。如今自己在她面前像有了污点,也不再是她唯一的阿姐了,她真的好怕,好怕那日她是不是真的瞧见了什么?
定北侯府,宴席备好,只等新娘一到,便可以拜堂礼成了。
“都是要成亲的人,可别失了礼数,让人家笑话!”
“知道了,娘!你就等着孩儿将洛弗接回来吧。”
出门的时候,薛太夫人替薛岂文整理了衣衫,脸上尽是喜悦,只等着他将自己的儿媳妇接回来。
薛岂文满怀喜悦地出了门,从护国公府到定北侯府不过半个时辰,但由于是侯府与国公府的喜事,因此迎亲的队伍要绕着全城走一圈,这样下来便足足要耗去半个上午的时间。
然而另一边,迎亲的队伍还未走到国公府,府内便乱成了一锅粥——新娘失踪了。
当晚所有在潇湘苑当值的婢女丫头们被发现时,全部晕倒在地,上官弗也不知所踪。
待薛岂文的迎亲队伍走到国公府时,消息也传到了定北侯府。
薛岂文冲进了府中,府中的婢女已审了个大概,上官弗屋中所有人被下了迷药,对昨晚的事毫无印象。昨夜为了准备明天的婚典,很多人进进出出,要追查可疑的人,清点起来也十分困难。
“会不会是长小姐逃婚了?”锦娘突然说道,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之前长小姐似乎并不同意这门婚事,还与主君闹了脾气,这几日莫不是长小姐刻意敷衍咱们的。”
她的猜测不无道理,就连上官晋洪都沉默了。
“不会的。”
“不会的。”
惠安与薛岂文几乎同一时间回道,目的却各不相同。
“洛弗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惠安假模假样地替上官弗辩解一边望了望上官晋洪的反应,见上官晋洪凝重的表情暗暗窃喜。
“如果洛弗想逃婚当初便不会答应这门婚事,更何况她是个孝顺的姑娘,她不会辜负国公爷的苦心。”说到这里薛岂文望向了上官晋洪,显然这是他们之间才知道的秘密。
眼见上官晋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薛岂文继续道:“因此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洛弗,岂文怕她此刻会有危险。”
听到危险二字上官晋洪的心也揪了起来,“小侯爷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弗儿。”
说完,上官晋洪当即调集了府中的人手在城内外搜索。
于此同时,定北侯府传来消息,说是有一群蒙面人闯进了定北侯府,几乎是抢砸式地劫走了薛岂文的母亲。一番斗争必有伤亡,原本的喜事却见了红,前来参加婚礼的人竟变成了逃命。
让人不得不猜测这场有预谋的劫掠到底是冲着定北侯府还是国公府,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场婚事已然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薛岂文当即便立刻赶了回去,好在是白天,挟持了人质的那群蒙面人不好逃走,正好被巡逻的禁卫军一路追赶到了城门口,双方陷入了焦灼。
待到薛岂文赶到时,贼人已被包围,碍于人质的安全,皇城的禁卫军没有动手,双方陷入了僵局。
“只要你们放了我娘,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不会追究。”薛岂文开口的第一句并没有询问对方的身份,而是直接谈起了条件,他只怕他们狗急跳墙,伤人性命。
“小侯爷倒是爽快,只可惜我们走到这一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带头的一个蒙面人说道。
见他的话说得不清不楚,薛岂文不由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娘。”
带头的蒙面人望了望自己手里的人质,大声道:“好啊!只要你当场自尽,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娘。”
“岂文,不可!”
见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薛夫人当即阻止道,转而问着挟持自己的带头人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与我定北侯府有何仇怨。”
“有何仇怨?”带头人带着讽刺的口气重复了她的话,“当年薛定坤为了皇帝杀了多少人,可怜我林家一家七十二口,满门抄斩,你觉得你这定北侯府的门楣上沾了多少血?”
带头人说的林家于薛岂文并没有半分印象,但听他的话只知道是当年爷爷的仇人回来寻仇罢了,真真地冲着他定北侯府来的。
“你是林训的后人?”薛夫人却被他的话唤醒了记忆。
“这些年来为了复仇,我苟且至今,你却活得好好的,坐享定北侯的爵位,如今还招摇地要娶护国公府的千金,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薛定坤拿我林家做垫脚石,害我林家满门,今日我便要他的子孙来偿还。”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的事与我娘这样的妇人并无干系。你既能活下来也算为林家留下了希望,你若放了我娘,我定然能让你全身而退。”薛岂文尽量安抚着匪徒的心情。
“少废话,我说过走到这一步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要想救你娘,就当场自尽,定北侯府断了后,我这仇自然就算是报了。”随即向薛岂文的脚下扔去了一把匕首。
“岂文,千万不要,娘的命没有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的肩上还担着定北侯府的兴衰荣辱!”薛太夫人担心薛岂文冲动做傻事,不顾自身安危,对着他大喊。
见薛岂文迟迟没有动作,带头人的刀刃向薛夫人的脖子近了几分,瞬间便见了血。
“不要!不要伤害我娘。”薛岂文惊喊道,当即捡起了那把匕首,举了起来,对着自己的胸口插去,“希望你,言出必行!”
“岂文!不要!”
“小侯爷!”身边的人同时惊喊着,只见薛岂文瞬间半跪在了地上,伤口上的血顺着刀柄顺着刀柄流了下来,薛太夫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想要挣脱着歹徒的禁锢。
“不许救他,我要亲眼看着他血尽而亡。”
匪首将刀又贴近了人质几分,薛太夫人心疼地看见薛岂文阻止了前来扶他的人,不停地摇了摇头,“薛岂文,站起来!我定北侯府的子孙,绝不会受人威胁!”
薛太夫人咬了咬牙,大义凛然对着薛岂文训道,留下这句话后,当即自动贴着刀刃划了自己的脖子,一道热血自伤口喷涌而出,嘴角吐出最后的两个字,“救他!”
“娘!不要!”
歹徒手里没了人质,禁卫军一拥而上,城门口瞬间打成一团,混乱中,薛岂文挣扎着站起来向薛太夫人倒下的地方走去,眼睁睁地看着口吐鲜血的母亲因为疼痛抽搐着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在自己面前咽了气。
“娘!”
“娘!”
悲痛欲绝的薛岂文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母亲大喊着,身边的打斗声渐渐停止,死伤一片,带头人受了伤被控制住,其余的人似乎早就想好了被抓住后的退路,咬破了藏在牙间的毒囊,见血封喉。那带头的人瞧见薛岂文的方向,心满意足地嘲笑着,最终也咬破了嘴里的毒囊,倒在地上。
恨红了眼的薛岂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冲过去紧紧地抓住还未断气的他,几乎是咆哮着问道:“上官弗在哪里?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她在哪里?说啊!说啊!……”
薛岂文疯狂地摇晃着那人,一遍一遍地问着,尽管那人已然断了气。一旁的人也劝不住他,直至他因为失血太多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