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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已至,进入猎场的人们也相继回到了营地。

派去寻找上官弗的人回了消息,说是失踪的上官弗在进入林子后遇上了狩猎的苏筹,如今二人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夜幕降临,夜宴也准备就绪,酉时时分,苏闫与齐修入了座,夜宴开席,音乐起,歌舞升。

齐修望了一眼对面空落的桌案,不言。

“宜王呢?”苏闫注意到了苏筹未在,当下问道。

“回父皇,三王兄在猎场遇上了些事情,正在回来的路上。”苏辰回道。

“遇上了事?”苏闫沉了眼,似有所思,让人看不出是不是担心。

“儿臣来迟,还望父皇恕罪。”寻声而去,是苏筹的声音,众人抬眼,目光随着苏筹入座后,再次入场的是上官弗。

明显更换了衣服的上官弗应该是回到营地有一段时日了,二人虽然前后入场,可除了齐修,暂时并无人将二人联系起来。

上官忻若看见上官弗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紧追问着,“弗姐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你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不让人跟我说一声?我好担心你。”

原本出神的上官弗转过头,只知道听到了许多问题,“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

被反问的上官忻若一下闭了口,正要重新问话时,上官弗抢先一步道,“我已经安全回来,万事无碍。”

回来后的上官神情异样得太过明显,上官忻若一眼便看了出来。

“弗姐姐,你怎么了?”上官弗望着她笑了笑,“你好像不对劲。”

“我无事。”上官弗不再回答,独自看向了场中的歌舞,上官忻若虽心有疑惑但也不好在人前追问,只能按下疑虑随着她的目光去看场上的歌舞。

“贤侄今日是否有所收获?”上方的苏闫突然向齐修发问。

齐修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小侄今日确实收获颇丰,而且,关于太子妃,小侄心中已有人选。”

“哦?”这才第一日,苏闫像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决定了人选,有些惊讶,“贤侄心中所属是哪个丫头?”

齐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向台下走去,像是想要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亲口告诉她。

众人也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片刻的功夫,场中一片静默,等上官弗回过神之际却发现齐修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人的目光也像是在盯着一件稀奇的物件,满眼好奇,好奇她居然安然回来了。

众人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旁的上官忻若看到齐修望着上官弗的眼神,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臂。

上官弗镇定自若,抬头看向他,并不觉得他会选择自己,反而因为白日的事,去猜想他与苏筹之间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齐修被她盯得有些发怵,这样熟悉的眼神他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随即转过了身,向台上的苏筹瞥去一眼,转而一笑向旁边的桌案走去。

直到最后在杨凝兮的面前停了下来,“凝兮姑娘是否愿意做本宫的太子妃?”

杨凝兮直视着他的目光,这是她的机会,但是更想要确认他是否有戏弄之意。

齐修看透了她目光里的警惕,于是将手伸过去,等待着她的回复。

在众人的关注中,杨凝兮将手放在了齐修的手掌中,站了起来。

“凝兮愿意!”

“自今日起,杨凝兮便是北齐的太子妃。”台下哗然,惊奇、喜悦、妒忌的情绪在这一声后晕染开来,这其中之最,便要属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杨凝雪了,恨不得用眼神当场剜了她。

齐修邪魅一笑,当即便牵着杨凝兮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齐修有了决定,苏闫自然乐见,当即就要封赏杨凝兮,“好,自今日起,长远将军府杨凝兮,封宁安公主,赐田千亩、万金。以公主之身,代表南苏与北齐联姻,择日与北齐太子同往北齐,愿我南苏与北齐永结秦晋之礼,护两国黎民永世安好。”

“谢皇上隆恩,凝兮定不负皇恩。”

杨凝兮在众多复杂的目光中跪拜谢恩,等她再起身之时,已是集荣宠一身的宁安公主了。

“恭贺殿下,恭喜宁安公主。”众人齐声。

苏闫满意地看着二人,歌舞再起,丝竹盛宴。

这场围猎,终究是有了个好结果,即使这个结果,不是每个人都喜闻乐见。

杨凝雪不甘地一口喝下了面前的苦酒,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今日竟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带着无上的荣耀成为了北齐的太子妃,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夜宴随着歌乐声的停止而结束,此次围猎会连着三天,然而这第一日便已经足够精彩了。

众人渐渐散了去,齐修在第一天就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选,让剩下的人就像是陪跑一般地参加这场围猎。

“殊月,你不用陪我了,今天我想一个人走走。”上官弗向身后的殊月吩咐着,神情无光。

一向能看出上官弗心事的殊月发现了她的不同,却停下了没有多问,任她离去,在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后,目光投向了从树后走出的人影。

上官弗顺着河边走去,并不宽的河面上有一座木砌的小桥,站定在桥面之上,水面翻动着粼粼的波光,伴着清凉的晚风,带来湿湿的味道。空中的一轮圆月,清澈而明亮,上官弗缓缓闭上了眼,试图从清冷的月光中感受到温度。

她虽不是生得秀雅绝俗,但也自有一股清灵之气,月光下的她,神态悠闲,美目凝兮,似远山芙蓉,清远宁静,岁月静好,此刻清月的光辉洒在她的身上,连闭眼的冥想都显得不凡,看得身后的人微微一愣。

“小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上官弗顺着声音转过身,瞧见了许久不见的宋曲生,他像是等待了许久。

“宋公子?”

“醉仙庄除了做商贾的生意,最大的客人可是皇城,此次围猎事关重大,我这个东家自然要亲自出马了。”不等她疑惑,宋曲生便解释着,也一眼看出了上官弗低落的心情。

“心情不好?”

她似乎并不想说话,宋曲生也不再追问,背在身后的手瞬间拿出了两瓶酒,还在上官弗的面前晃了晃,“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要不要尝尝?”

宋曲生见她怔怔地点了头答应,满意一笑,向她走去,随即坐在了桥边,放下的瓶身与地面的木板发出稀疏的磕碰声。

上官弗也跟着他顺着台边一同坐下,双脚自然垂落在水面之上。

“此酒名叫三清酌,入口清淡,酒性温和,正适合你。”

上官弗接过酒,喝了一口,不经意地问道,“这么晚了,你在此处晃荡无事吗?”

宋曲生也喝了一口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白天才发生了险事,这么晚了还出来闲逛?”

上官弗皱着眉头看向粼粼的水面,“宋公子连这也知道。”

“我刚送酒来便听得你惊马的事,所以才特地在这儿等你。”宋曲生强调了后面的话,停下来喝了一口酒。

“等我?”

“今日起卦,卦象告诉我,今晚我们有一面可见。”

听得他的话,上官弗才反应过来他还是南苏的大司命,“宋公子不是说,你已经看不透我的命了吗?”

对面的人停顿了片刻,笑道,“所以我这一次,推演的对象是我?”

宋曲生的表情有些奇怪,上官弗不懂命运推理之说,只当他是一时戏言,并不深究。

二人拿起酒瓶,对着天上的凉月,同时饮下一口。

上官弗的酒量不算好,没多久,双颊就已经爬上了颜色,转而又喝了一口,身上的酒味重了许多。

宋曲生即刻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打量着她,“你?是在为谁喝酒?”

上官弗手里的动作也停了,兀的一笑。

是啊,她是在为谁喝酒?

虽然已有了醉意,但仍然下意识地隐藏了自己的心思,“宋公子为什么喜欢喝酒?又是再为谁喝酒?不管是作为宋曲生,还是大司命?”

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用清酒与烈酒评价上官卿禾与李雪依的舞曲,那个时候,席上之人还纷纷借此表明自己的立场,如今来看,或许当时的他真的只是在评酒而已。

宋曲生皱了皱眉头,眼神暗了些,但瞧见上官弗已然是醉了的模样,也放下了戒备,“我活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或许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需要它来忘记”

“许久?”上官弗抓住了重点,微醺的脸颊泛着红润的颜色,涣散的眼神望着他,意识已有些不清了。

宋曲生转过头却瞧见明显醉意的上官弗,微微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却又像是透过她想起了自己。

“这是我的秘密,从来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在确认她确实是醉了的情况后,宋曲生温柔地笑了笑,没有顾虑地喃喃自语道。

“其实,南苏的每一任大司命,都是我!”

上官弗没有意识到宋曲生所说秘密的惊骇之处,只是皱了皱眉地摇了摇头,然后靠着桥面的木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宋曲生的视线也投向了水面倒映着的清月,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所以我需要它,来帮我忘记这漫长的一种感觉。”

散发出微微的酒气的上官弗顺着他的话,也同样看向水面的倒影,微微闭上了眼,喃喃道,“真巧,我也需要它来忘记,一种感觉。”

她渐渐安静了些,宋曲生刚想凑近去看她是否是睡着了,闭着眼的她突然向他举起酒来,用最后的意志突然道:“为了遗忘,干杯!”

话落,瘫软的四肢已经无法拿起酒瓶,从她手上滑落,宋曲生眼疾手快接住掉落的酒瓶。

再看向她时,她已然睡着了。

“小弗?”

宋曲生愣了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由心地觉得有趣和惊喜,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再看着上官弗的一双黑色瞳孔之中蔓延开来的却是空前的惊骇和诧异。

他诧异于自己对上官弗所投注的关切和从她身上感知到的一切情绪,从惊喜到疑惑,再到后怕,然后恍然大悟,他活了几百年,今日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于是渐渐由微笑转变为开怀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一滴清泪从上官弗的眼角顺着鼻梁滑落,滴落在了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白日里的记忆像梦魇一般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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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天边渐渐渲染了一层红色,像是一摊倒撒了的颜料,层次分明,筑成了一片艳丽的晚霞。

上官弗骑在马上,任由苏筹牵着马往前去。

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一处山崖,苏筹只扶她下了马就收回了手,然后向崖边走去。

这里视野宽阔,红色的晚霞之下,还能看见对面的几处山峰。夕阳西下,时间正好,红色的圆日一点点地靠近地平线。

“你知道最远的那处山叫什么吗?”他看着远处的一座山峰沉声问道。

上官弗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却有预感地看向了他。

“它叫骓云山,我曾在那里待了许多年。”苏筹看着那座连绵山峰的最后一处,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讲述一段沉重的记忆。

上官弗随着他的目光眺望着那个困了他十五年的地方。

十八年前的那场祸乱在别人的口中传了又传,而今她终于从当事人的口中听到了那段无人敢提的往事。

“十八年前,母妃生下晴玉后,南苏遭遇干旱,一时之间,人心祸乱。因为大祭司的一句话,举国上下将母妃视作妖妃,将晴玉视作妖孽。父皇的朝尹殿和太极殿跪满了后宫所有人,满朝的大臣,连安城的大街小巷也插满了除妖诛邪的旗帜,所有的人都在逼着父皇处死她们,仿若只要她们死了,就能天降甘霖。”

苏筹的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一点的情绪波动,这些事每日都会回绕在他的脑海里,早已由往事如昨般的痛心,变为习以为常的麻木。

“然而,这不是‘仿若’,而是他们每个人都确信着,她们死了便能换来一场雨,一场解决干旱的甘霖。”

“陛下也相信吗?”上官弗忍不住问,毕竟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苏筹笑了笑,这笑容看在旁人眼里却尽是苦涩,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却是因为这段让他痛苦了一生的往事,“他不信她们的死会带来甘霖,但是他却信,她们不死,他便保不住他的江山。两天一夜跪宫的结果,是晴玉被活活溺死在了南月河里,她才六个月,什么都不知道,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就被淹死在了一条冰冷的河里。”

平静的语气顿了顿,像是说到了记忆中最关键的地方,“母妃被送到了神女台的那天,我也在场,场下所有人都在喊着烧死她,神女台之外的山上爬满了南苏的百姓,他们进不来,却一定要亲眼看着这场盛大的祭天仪式顺利进行。父皇牵着我一起走上了火刑台,然后亲手将火把递到了我的手里……最后……也是我亲手点燃了刑台的干柴……是我,亲手烧死了她。”

苏筹方才的笑容还在嘴角,看着自己右手的眼睛却瞬间被血丝冲得通红,平静的语气压制着一团拼命冲破束缚的复仇之火,早已将他的内部烧干,烧透。

时间仿若在一瞬间回到了十八年前,苏闫在朝尹殿三日的结果是一道圣旨让人带走了他的母妃和妹妹。在此之前,他明明那么坚定地告诉他们,他一定会保护他们的,可如今一言九鼎的父皇却食言了。

年仅六岁的苏筹哭着喊着让他们放了她,却没有人听,他紧紧地抓着母妃的衣服,踢打着前来带人的侍卫。

他们硬生生地掰开他的手指,然后将他推到地上,没有人听他说话,没有人在乎他在说什么。

他一个人蹲在殿里的角落里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她们,他的父皇也救不了她们,直到眼泪流干的时候苏闫出现了,从那以后,他便不会哭了,因为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筹儿,你要活下去!要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的父皇蹲在他的面前对着他这样说,然后牵着他一起出了温华殿。

神女台上,夏梓芜被绑在火架上,含泪看着他们父子向她走来,就在刚刚,她已经亲眼看着晴玉被溺死在南月河里。苏闫的手里拿着火把,眼里空洞无神,他蹲在苏筹的面前,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他。

苏筹不敢去握,一个劲儿地想要将手收回去,可却被苏闫的手紧紧锁住,他越反抗,苏闫的力道便越大,容不得逃离,他的手指被一点点掰开,那束罪恶的火把被硬生生地塞到了他的手里。

“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才能记住今天的一切。”那一刻的苏闫怒目圆睁,像一个魔鬼逼迫着他去干这世间最是罪恶的事,自己却不敢去看绑在台上的人一眼。

苏筹的手太小,小得几乎握不住那束火把,他只能举着火把转过身面对着他的母亲,眼睛通红。

即使是那个时候,夏梓芜还是笑着面向他,“筹儿,母妃不怕,你要活下去!带着母妃的希望活下去。”

夏梓芜的脸上带着笑意,鼓励着她的孩子亲手烧死自己,因为这样

“啊……”

苏筹无助地大喊着将火把扔进了柴堆,浇了热油的柴堆,在沾染火焰的瞬间窜起大火,烧得吱吱作响。

只有天知道,那时候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火把丢下去,瞬间燃起的火势将夏梓芜团团围住。夏梓芜明明很疼,却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她想让自己在苏筹最后的记忆里是笑着离开的,即使疼痛也在努力地笑着。

年幼的苏筹倔强地转过身,身后是燃烧的声音,柴火,人,烧得滋滋作响,台下每一张嘴脸都在此刻丑陋无比,他的眼睛胀得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

他的泪,似乎真的流干了,而那一年,他才六岁。

“他们所有人都是凶手,也包括我。”

苏筹看着那只扔下火把的手,不停地颤动,眼里是压制不住的恨意和痛苦,他将自己所有的痛苦和往事都告知她,告诉她他是个亲手烧死自己母妃的怪物。

“冥夜。”

上官弗心疼地抓住了他的右手,唤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名字。

她感受到他面具背后隐藏的悲痛,感受到这些年他独自面对这段记忆时的痛苦,无论是作为冥夜时的冷血无情,还是作为宜王时的清冷孤寂,每一个都是他,每一个也都不是他。

他恨当年的所有人,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了他自己。

“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用说。”上官弗抓着他的手,眼中的酸涩也许已经远远超过了苏筹自己。

她的靠近让苏筹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她,眼里的红色渐渐消退,她的声音在此刻像一种无声的安慰,迷惑至极。

原本舒缓的眉头又一次紧皱了起来,他突然变换了一副狠厉的表情,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力道也重得上官弗不能承受,一字一句像是在反驳这种安慰。

“我恨当年的每一个人,也恨整个南苏,我会让所有人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如你所见,齐郢山的战争是我与齐修的一场交易,南苏的局势因此而动,李淳佚和定北侯府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真正要做的也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话落,苏筹几乎是甩开了她的手,上官弗的嗓子堵得肿痛,快要喘不过气,因为他甩开的动作,脚下一软,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她听清,他似乎有意将所有的黑暗都展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主动提起了她一直在调查的婚变一事,他就这般想让她失望?

她知道修罗门掌握百官秘辛,李淳佚的相关罪证被扒得干干净净,一定会有修罗门的推动,曾经的她只是不确定之中是否掺杂了私欲,如今瞧见今日的他,她才真正明白了苏筹所有的谋划。

“你想要报复的,是整个南苏!”上官弗恍然惊觉,他的仇恨已经牵连到了整个南苏。

他让齐修发动战争,要的不是兵权,而是借此改变整个南苏的局势,他做的一切,也根本不是简单的夺权,而是报复整个南苏,颠倒南苏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苏筹没想到她真的能明白他心中所想,这份痛苦第一次被他展露在外人面前,已经隔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告诉我?”上官弗痛心不已,只是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将这一切都告诉自己。

苏筹也在一怔后看向她,方才的情绪尽数退却,深邃的眸子毫不掩饰地注视眼前的人。

“上官弗,我承认我们曾经一起经历了一些事,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这种感觉很不一样,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改变任何事,我就是我,是那个要将整个南苏拉下地狱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要做的事,即使是你也一样。”

苏筹认真地看着她,幽暗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一种微不足道的“情意”,他不否认自己对她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以至于每一次在她涉险的时候都做不到袖手旁观,但是他这一生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活。

上官弗心中意外与悲戚交加,眼中也开始泛着水色的光。他的话近乎确认,他的坦然相比于否认更加坚决,坚决地扼杀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苏筹迎着流转的目光走向她,一字一句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我告诉你一切,是我要提醒自己,你知道得越多,便越不能留。”

他的手里已经暗暗运上了真气,但朝着她走去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刀子刻在了他的骨血里,像极了一种刑罚。

上官弗眼中的水光愈加晶莹剔透,原本后退的脚下在退到悬崖的边缘之时已经无路可退。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苏筹收了手里的真气,错愕地看向她。

“当日出现在缙云山崖下的人,是你对吗?”她直视着他,似乎只是要他的一句话。

苏筹没想到她最后的问题会是这个,他本可以否认一切,全了自己心有城府,剑戟森森的模样,可面对她时,最终也无法说出违心的话。

他停顿了许久,声音有些哑然地回她。

“是。”

盈聚多时的泪水终于倾眶而出,上官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相比于自己的死亡,更多的却是释然,“那便够了。”

随即转过身看向天边的晚霞和连绵不断的群山,满目柔情,如果她的时间走到了尽头,那么至少在这最后一刻她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苏筹注视着上官弗的动作,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夕阳西下,漫天霞光将整个天际都渲染成了一片红,也像极了上官弗梦魇中看见了那一片红色。他的心中乱极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一时间有些无法呼吸。

“苏筹。”

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转头望着他,身后的霞光耀眼得看不清她表情,“无论你是苏筹,还是冥夜,我只愿你日后在想起我的时候,会觉得,好在你没有亲自动手……”

话落,决然的上官弗回过头转向崖边,明显加快的步伐让苏筹心中为之一颤,随即而来的是她的纵身一跃,上官弗的整个身子向着崖下倾倒,仿若即将消失的一道光亮。

苏筹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他的心本已坚若磐石,无人可破,但是在此刻,居然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冲上前,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强大的惯性回旋带着上官弗回来,但他却不敢亲自接住她,只能任由上官弗在落地之后,摔在了地上。

救下她的苏筹后怕地看着地上的上官弗,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敢靠近,眼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既像是憎恨自己的心软和摇摆不定,又像是一种惊恐,他竟然会害怕,害怕方才再晚一点就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苏筹站在崖边,注视着地上的上官弗,带着怒气的疑问,不解至极,为什么如今的他连杀人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这句话问的人太多,谁也给不出答案。

活下来的上官弗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在看见苏筹的神情后陡然感受到一种空前的无力感,她认识得苏筹越深,这种无力感便越发的强烈……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又或是他们之间无法描述的情感让时间流走得分外漫长,一切都像是一场意外,又像是命中注定的。

山崖之上,两个人谁也没有靠近,直到短暂而漫长的霞光逐渐暗淡,直到漫天的红色终于转为了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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