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自作孽，顾铭算是体验了个淋漓尽致。
要是眼睁睁这么掏钱出去，他怎么都不甘心。
可是不掏……
花掉的钱全用来打了铺垫，总不能逛了一下午，最终折到一个破品茗杯上吧？
顾铭面上发白，额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只恨不能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老板做惯了买卖，打惯了交道。只一眼，就能猜到这个“冤大头”在想什么。
身上没啥资本，还要学人家出来泡妞。
继续趁热打铁：“小兄弟，我看你这身行头，也不像是什么穷苦家庭出来的，三万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拿回家，保证家里长辈笑开花。”
“你身边的女伴也应该知道，玳瑁釉向来升值高。放上一段时间，转手再倒卖，指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之前那么多富商来买，我还不乐意卖呢，只是今儿个心情好，看你有眼缘罢了。”
左一句右一句，哄的顾铭脸色好看了不少。
李秀君也在一旁适时点头，嘴上称赞：“三叔今天带我们去了一趟你家，我还从未见过那么多古董摆件，这个品茗杯勉勉强强也能凑个位置。”
才怪。
还长辈笑开花，顾爷爷只怕是要把他的屁股给打开花。
一件假东西放在家里，哪怕摆到海枯石烂，期待这个杯子再生一个的可能性，都比它升值的可能性大。
顾铭心里还是有些不舍，钱放到自己口袋里，总是比买这样那样的东西让人踏实。
“老板，这杯子……还能再便宜点吗？”
要是价钱上能再退几步，拿回去也就算了。
只是三万块的东西，他送以前那些女朋友的，顶多也就五千，更何况李秀君于他，尚在追求中。
随便找个借口哄哄，下次再补偿个别的东西就得了。
心下一喜，老板知道他上了勾，不过面上，却是火气冲冲。
“小兄弟，我也是实在看你有缘，特地一开始就摊明了讲。卖给你三万，自己亏折的两万就当是交个朋友，要是小兄弟看不上，我就当今天是看错了人。”
让帮工把品茗杯重新装进匣子里，忿忿地转过身去。
李秀君忍着厌恶，拉了拉顾铭的衣袖：“今天陪我出来逛街就已经足够了，不用再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又用不上。”
换在顾铭眼里，对方双肩微颤，眼底盈出了一圈泪光，分明是一心为他考虑大过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这辈子，还从没遇到过看上的东西买不上的情况，更何况，包里的钱还绰绰有余。
“等等！”一瞬电光火石之间，低吼的声音从胸腔直上嘴边：“老板，这杯子我要了！”
成了！
李秀君和老板交换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笑容，在几人付钱打包的同时，极为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老板，这个簪子和手串，还有那个怀表不如就顺手送我们了吧。”
戳着计算器写发票的老板，微微抬头瞥覩，嘴上没说话。
不过计算器响起的机械女声，帮他做了回应：“三——零——零——零——零——加——二——五——零——等于……”
二五零？
李秀君差点没忍住，因无语扯着的唇角向上一扬。
这声骂的多舒坦，正好骂进她心坎了。
三万也是出，三万二百五十也是出。
顾铭拦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抽出一叠厚厚的纸币。老板接过的时候，还差点没扯出来。
“小兄弟好好算算，本店买卖，出门不接受任何理由的退换，找零自行清点，漏了不负责。”
拿着张孤零零的绿色纸币，这找零哪还有什么清点的必要。
回想今天一下午的经历，简直是比做梦还要魔幻。
好在这盏什么鬼釉，到时候还能转手卖出去，权当自己当了样东西。
如此安慰着，顾铭彻底舒坦。
谁知，李秀君一蹦一跳地跑到他身边，想伸手去拿。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爷爷知道了，只怕是要骂我。”
“这品茗杯平时要怎么打理啊？你家这么多古董，应该知道吧？这段时间，只怕是得麻烦你教教我了。”
对了，送？
顾铭手指发凉，眼珠子不断转动。
送是肯定不可能送的，钱是他花的，还指望再换回来呢。
霎时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眉间一紧，下巴微微扬起：“那要不然这样，先把杯子放在我这，你想看的时候，随时来我房间就行。”
既能保证东西放自己身上，又能多几次和她见面的机会。
多么绝佳的理由，不愧是他。
“手如柔荑，妹妹这双手如此好看，用来打理一个破东西，实在可惜。”顾铭不便去够对方的手，只能将好感注之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家里请了佣人，有他们来就够了。”
换成一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早就被骗的找不着北。
李秀君暗暗吐了十万八次，才勉强保持娇羞的人设。
不动声色地拎住其中一个袋子：“簪子手串是我的吗？还是要用来送给别的女孩子。”
古董店的老板当时没找到能装的，顺手就从抽屉拿了个黑色塑料袋。
对比顾铭手上，全是巨大logo的华丽包装，这个袋子简直就是低端小气掉档次。
他赶紧松开一指节，跟躲瘟神一样：“哪有什么别的女孩，我说了，今天只要是妹妹喜欢的，尽管拿就是。”
到这时候了，这死渣男还玩文字游戏。
丝毫不在乎的李秀君，偷偷打开一个小口，在确定里头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
进店里扫的那一眼，其实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个旧怀表。
比起瓷器玉器，怀表的价值差上一大截。
加上年代的关系，除去个别人会去收藏，其实大多数收藏家更愿意去收集国外造型更独特，种类更多样的钟表。
平时如果带在身上，掏出来还不得被人以为是个脑袋后面一条辫子的老古董。
只有李秀君知道，这块表可是那人出了巨资都没找到的东西。古董店老板要是知道，肠子都会悔青。
至于簪子和手串，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