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表面好声好气地答应着，实则心里早就有所不满。
不就是个玩赌石的，瞎指挥什么，还别乱说话。再怎么说自己也算雇主，提点建议难道不是应该的，
牢骚满腹的同时，视线环顾着远处。
李秀君和顾清明的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他几乎下意识迈开腿，等到身子停在两人身边，才反应过来。
故作镇定地打着招呼：“嗨，妹妹三叔，你们也来赌石？”
李秀君托着块拳头大的原石，听见声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但凡到哪都能碰到死渣男的运气，分一半给她用来寻古玩，何愁一夜暴富。
即便他们只是淡淡嗯了声，也丝毫没影响顾铭继续搭话。
“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大师，赌石界响当当的人物，我特意请来帮忙。三叔怕是来的着急，忘记叫人了吧？不过也没关系，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上回就是因为三叔的存在，还得他被拿出来比较，同时在两个心仪的女孩面前，丢尽了脸。
顾家绝大多数的产业，都集中在外贸和进出口矿石交易，顾清明专业又不对口，勉强学会管理就不错了。
加上从来没在家里提过，顾铭便以为，涉及矿石，都交代给底下的人去做，他顶多签签合同，盖盖章。
赌石八成是一窍不通，纯属过来凑热闹。
王大师平时受惯了别人的恭维，端起架子，原以为两人立马会各种攀关系，拽着自己问东问西。
没想到，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任何反应。
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条缝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差点被口水给呛到。
李秀君看到纹路稍微新奇点儿的石头，时不时捧起来查看。
顾清明就跟在她身后，普及相关知识：“这些没有规律的杂皮货需要谨慎，商家造假的可能性极大，会根据皮料或者裂缝填充进行美化……”
“切，不就是些最基本的理论。”王大师听了几句，不屑地扭过头：“光会说找不到好料子，通通都是纸上谈兵。”
玩赌石的人怎么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号，一看就跟顾铭那种不懂行的，没什么分别。
顾铭要是知道，对方吐槽就吐槽，偏偏还把自己拉过来贬低，绝对会气得呕血三尺。
听完王大师的话后，越发坚定三叔不懂赌石的想法，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显摆。
“妹妹你喜欢什么样的翡翠，我让王大师帮你挑，光是在这看有什么意思，带点儿东西回去才是正道。”
“三叔怕是不了解女孩子的想法吧，光说不做假把式，就算再心疼钱包，礼物上也不能吝啬啊。”
语气里的针对性，不加任何虚掩。
若是两人只是简单的点头之交，又或者李秀君性子虚荣些，指不定真要被隔阂了。
顾清明到底在商界浸浴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被小辈几句话弄得心绪大乱。
保持站立状态，大拇指挂在前口袋的袋口：“礼物当然要挑，这里的货色，我还看不上。”
什么叫这里的货色还看不上？
王大师被气笑了，不知道多少年，没听过这么狂妄的语气：“敢情你的意思，我还比不上个入门的新手识货？我倒要看看，你挑的出玻璃种，还是帝王绿。”
举例的两种，都是翡翠中的最上等水色。
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人。
被科普了一路，李秀君也大致了解些翡翠品种。
他们原本只打算随便看看，没必要跟顾铭杠上，耽误时间还影响心情。
于是拉了拉顾清明的衣袖，小声劝着：“别管他，三叔不是说好，待会儿还要带我去解石的地方看看吗？”
见两人依旧爱搭不理，转身要走。
顾铭和王大师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头回达成共识，齐刷刷堵住去路。
“三叔别走啊，难不成是被我拆穿心思，现在恼羞成怒了？妹妹，你可得看清楚，连个钱都不愿意为你花的男人，算什么好东西。”
自打从瑞金酒店出来后，他就彻彻底底把对方当作假想敌，巴不得能找机会一雪前耻。
王大师也同样挑衅：“我倒是好奇得紧，在这位先生眼里，到底什么样的东西能被称为好东西，给个机会，带我们见识见识？”
像是两只讨人嫌的苍蝇，嗡嗡的响个不停。
眼见话说的越发过分，李秀君实在忍不住：“关你们什么事，到底是来赌石的，还是学菜市场的大妈嘴碎的，闲着没事干也别来碍着我们——”
“行。”顾清明语速很快，吐字却极清晰：“要玩就玩点大的，每人随机挑十块毛料，统一拿到门口的开窗师傅那去，谁加起来价值最高，就算谁赢了。”
李秀君脸上的皮肤都收缩了，嘴唇闭得紧紧的，抑住卡在嗓子眼的后半句。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恨不得上手，看看三叔模子里，是不是换了个人。
而她不知道，顾清明清楚自己的心思，所以一看顾铭的眼神，便明白侄子抱着的，是跟他同样的想法。
情敌都挑衅到这地步，还能忍下去，那才是奇了怪。
顾铭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迅速，暗自窃喜。
清清嗓子，没忘了再挖个大坑：“既然是打赌，也不能没点彩头吧？谁要是赢了，除了帮对方支付十块原石的价格外，还得额外赔对方一半自己的。”
为了能赢，双方自然都会尽可能找更高价值的石头。
正好能在不暴露缺钱的情况下，大捞特捞一笔，今天出门，简直是走了大运。
“还有，输的那方必须脖子上挂块牌子，就写我不如xxx，围着赌石市场走上五圈，嘴里必须大喊，我是废物。”
前者提的顶多就是点金钱损失，王大师的要求却阴损多了，简直是要让对方再也没在京市立足的脸面。
顾清明压根没考虑，通通答应了下来。
随后，双方商量了个半个小时在大门口集合的约定，顾铭满脸红光，跟着王大师迅速在巷子两侧扫荡。
这次，他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