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言旬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湖边,任凭夜风抚弄着他的头发,相比较白天小苏干湖的喧闹,此刻,湖水很近,也很静,没有一丝声音!
这次遇到那些人,事情的走向,言旬真的始料未及,当初在精绝国,第一次从留老头嘴里听说有神庙,有那些守护身毒宝镜秘密的人的时候,言旬心里真的又激动又开心!
就像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漂泊流浪了很久,终于得到了家乡的消息,于是乎心驰神往,心心念念!
可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因为他是汉人,直接就把他放弃了!
怨吗?怨,恨吗?当然,风餐露宿,千里跋涉,这样的结果一时半会儿他真的难以接受!
况且,他的初衷就是为了解救天下苍生,无论是西域还是西羌,他都愿意给他们一个富足安康,平安喜乐的生活,可那些人,连一个尝试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不光不愿意给他机会,反而还要在他身上下诅咒!言旬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憋屈!
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来人肯定是许平君,言旬苦涩的一笑,挪了挪身子,算是迎接姑娘的到来!
平君来了,也坐下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的靠着他的怀里,感受着此时他内心的那股子躁动与愤怒!
闻着怀里少女的香气,言旬的内心似乎平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这丫头对他太了解了,有的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光就这么靠着,言旬都会觉得,烦恼,忧愁,甚至是悲伤,很快就消失了!
“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很傻,他们活得好可怜,千百年来,守着一个秘密,一个希望,到最后,却又放弃了!”许平君笑了笑说道。
言旬一愣,脸在姑娘的头发上蹭了蹭说道:“平君,你以为我想不开么?放心吧,我早就想开了,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
许平君把衣领拉了拉,又缩进了他的怀里,笑道:“不管你想开了还是没想开,其实我觉得,宝镜的秘密固然重要,不过也没到不知道秘密就寸步难行的那种地步!你看,以前你不知道宝镜是何物的时候,也没影响你的成长不是!”
言旬轻轻“嗯”了一声,又说道:“嗯,你说得对!你知道么,我刚刚一直在想啊,我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此地,又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领着你们,跟我去完成那个目标!以前我想的不太清楚,自从跟那些人打过交道以后,我觉得我现在很清楚了!”
许平君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说道:“是吗?我原本是想来开导开导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就想明白了,那你说说。”
言旬低头吻上了少女的头发,贪恋的闻了闻,笑着说道:“当年,太爷爷在晚年的时候,亲自去了一些村庄,却意外的发现,那里穷的呀,毫不夸张的说,能吃口野菜那就算是好的了!”
见少女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言旬轻笑道:“那些村子里,青壮年几乎没有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不是太老了,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很多都身带残疾,而这样的人,是无法劳作的!”
“那后来呢?”许平君瞪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后来?后来太爷爷回去没多久,就在全国范围内发布了罪己诏,那可是普天之下的第一份罪己诏啊!在那里面,他老人家详细的解释了,为什么国家看上去强大了,不仅收复了很多失地,就连不可一世的匈奴都被他赶走了,可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却是如此艰难!”言旬捋了捋头发,抬头看着远方说道!
“以前,我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世,身份,也从来没意识到身上的那副担子,我之所以发下宏愿说,为了天下苍生,不过是这不仅仅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我们兄弟几个共同的目标!”言旬笑了笑说道!
见许平君很认真的在听,言旬又说道:“当初,他田家,卫家,哪个不是军功赫赫,可后来呢?太爷爷的确是降下了罪己诏,可他只是认了,却没有改!而我,作为刘家,皇家唯一的嫡亲血脉,这件事情得由我来做!”
许平君笑了笑说道:“是因为那些人么?”
言旬笑了笑说道:“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点原因,不过,更多的是我自己想明白了,无论我知不知道宝镜的秘密,无论我是不是什么天神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姓刘,我身上流着太爷爷的血,他认得错,就该由我来改正!”
“况且,我也得给卫家,田家,好多好多人,一个说法!这一次他们放弃了我,倒是让我真正的明白了,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言旬看见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影,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一会儿的功夫,言旬身边围满了兄弟姐妹们,他笑了笑说道:“兄弟们,这里的事情我不打算再纠结了,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往良玲那里吧!”
说完,看了一眼良玲,言旬又说道:“丫头,现在我可算是过气的天神使了,不过你放心,大哥说过的话,一定做的!”
“大哥,你别瞎说,什么过气不过气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天神使,那些人不信任你,我们大伙可是发过誓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们都跟到哪里!”良玲看了看远处,不屑的撇了撇嘴,认真的说道!
“就是,管那么多干嘛,你是不是天神使,那是你说了算的,那几个蠢货知道些什么?”卫无语叫道!
言旬拍了拍大伙的肩膀,哈哈笑道:“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明日,我们就启程吧,无论如何,这一次也算没有白来嘛!”
大伙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远远的石洞门口,两道身影,也是相视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起,“大哥,我能不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