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轻垂衍新绿，江水似镜映花红。
喧闹的凡尘渐渐隐去，只剩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伫立在江岸边，无声对峙。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早点跟你相认，之前是我太自私了……”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甚至可能会认为我是在逗你开心，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跟你解释。”
凌越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殷铭坐下，他自己则在殷铭对面坐了下来。
“你也知道，神魔至尊VR版仍在内测阶段，而因为VR世界中的自由度太高，经常会出现很多AI无法应对的情况，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及时调整Npc的行为与想法，让剧情能继续合理发展下去。”
殷铭蹙起了眉头，意思是说，灵曜并不完全是一个Npc，而是有真人在背后操纵的？而操纵这个角色的人就是他凌越？
凌越双颊一粉，点了点头，“是，那些喜欢你的指令，都是我下达的……我这么说，也许你会觉得很假，会认为我是看了你的实验记录才知晓你和灵曜之间的事，再借此假扮成他。”
凌越从怀中拿出一本黑纸白字的实验记录册，递到了殷铭面前，“这是我打印出来的实验记录，你可以看看。”
殷铭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拿过那本名为《实验六组》的册子快速翻阅起来。
“如你所见，这次实验一共分为十组，而你所在的便是第六组。这记录中不只有你，还有其他体验者，他们分别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殷铭抿了抿唇，是这个理，既然是做实验，那多做几组对照确实也没什么毛病。
可当他看到册子中提到的另外几名体验者时，还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什么？龙丞竟然也是真人玩家？！
好家伙，流萤也是？！
难怪一个人设跟原着不太相符，另一个直接是衍生出来的人物。
没想到还能这么玩，殷铭只能说牛批！
等等，这样的话，那殷铭好像就知道自己的编号为什么是603了。
“十组实验同时进行，还要及时纠正Npc的行径，因此记录工作的难度大大增加，实验记录因而也并不详细。”
凌越话音刚落，殷铭恰巧翻到跟花灯节有关的记录，上面确实只写了‘正月十四，花灯节，灵曜与殷铭一同游览花灯展。’
寥寥数语，只记载时间人物地点，其他的丝毫没有提及。
也就是说，除了当事人，其他人无从得知花灯节上都发生了什么？
而凌越却知道这其中细节……这是再次暗示，他就是灵曜的操纵者？
可这也太巧了吧？殷铭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如果你担心这本实验记录册是我伪造的，我可以带你到实验室看原文件，实验室的电脑会记录档案上的所有删改记录，这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无法造假。”
像是怕殷铭不信，凌越又补充道。
殷铭抿了抿唇，“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凌越的理由确实找不到漏洞，殷铭暂且就先相信他的话。
不过他方才说，是他太自私了，才没有跟殷铭相认，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凌越放在石桌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纠在一起，“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殷铭眉梢轻挑，眼神询问道。
凌越试探着伸手靠近殷铭，没有遭到对方的排斥，他眉宇间的纠结才消散了些。
轻叹一声，凌越趁势握住了殷铭的手，这才开口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神魔大陆上的经历不太美好，所以我想让你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一切重新开始。”
“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再次喜欢我。”
“我不像灵曜那么完美，但我却自私地希望吸引你的是真实的我，而不是一个虚拟的男主角灵曜。”
“我原以为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慢慢了解对方，可你室友的话让我感到了危机。”
“‘我的殷铭这么好，我要是不在他身边，他一定很快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了。’——我的心里一直出现这么一个声音，于是我才下定决心，要跟你坦白。”
“你会原谅我吗？之前让你难过了那么久，真的……对不起。”
殷铭眯了眯眼眸，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长这么牛x的一张脸，也会怕被别人拒绝？
还有，石昀说了什么话让凌越感到了危机？
难道凌越以为他和石昀有基情？啊这，这可不兴瞎猜啊，他和石昀就是单纯的好大爸和好大儿的关系。
“石昀说了什么？”殷铭最终还是没忍住，追问道。
石昀什么时候跟凌越说过话？这事殷铭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他俩私底下还有联系？
“昨天跟殷铭打电话的时候，他提到了两个人。”凌越有些委屈地敛下了眉眼。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个动作，有灵曜那味了。
原来是昨晚啊。
殷铭记得石昀当时的确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可他的音量太小了殷铭根本没听清啊。
“哪两个啊？”殷铭不懂就问，虚心求教道。
“文学系的周凝，和舞蹈系的林泱泱……她们都喜欢殷铭吧？也难怪石昀会认为是她们在跟殷铭打电话。”
殷铭：……
不是，这阴阳怪气，跟谁学的。
“呃，可我不认识她们呀。”殷铭眨巴眨巴眼睛，装傻充愣道。
内心却暗暗吐槽，服辣，八百年前告白的妹子，还是跟殷铭告的白，石昀这小子竟然记得比殷铭本人还清楚。
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教教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就好，那我没什么问题了，殷铭还有什么问题吗？”凌越紧了紧握着殷铭的手，眸中星光满溢。
殷铭看他今晚好像是不打算松手了，不过一想到他就是灵曜，便也随他去了。
“唔，你之前说，会出公测版……”
“殷铭还是更喜欢灵曜吗，操纵者都在这了，你还惦记着那个虚拟Npc……”凌越顿时又委屈巴巴地垂下了脑袋。
“公测版是没办法恢复数据的，我之前那么说，只是为了拿到殷铭的联系方式，殷铭不会怪我吧？”
殷铭不由得哑然失笑，既然凌越就是灵曜，他又怎么会揪着一个虚拟Npc不放呢。
“我想问的是，公测版中灵曜的形象，也还是……你吗？”这回轮到殷铭垂下了头。
凌越十分意外地抬头看向殷铭，发现对方的耳朵染上了一层薄红，忽而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在公测版中更换灵曜的外形的……我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最后一句，真挚而热烈。
“……嗯。”
殷铭只感觉耳朵像是烧起来了一般滚烫，甚至一路灼到了脖颈，越发不敢抬头看凌越。
“那你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吗？”凌越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不断诱惑他沉沦。
“我……愿意。”殷铭红着脸，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像在坚定自己的心意。
他一直都愿意的。
跟灵曜在一起。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殷铭猛然回过味来，他他他，他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凌越的隐瞒和欺骗了？
那他之前那么难过又算什么？这岂不是显得他很好欺负？
不行，不能让凌越觉得他是个没脾气的，必须得说点什么掰回点场子，不然他以后又骗他怎么办。
必须给他来个下马威！
“这次就先原谅你，下次要是再敢骗我，我就……我就跟你分道扬镳，相忘江湖！”
……行叭，看着这张脸，殷铭还是放不出狠话。
“再也不会了。”凌越深情地凝望着殷铭的眼眸。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根本没耐心再等你重新喜欢上我……我想永远，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
“不错过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