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南弥的长公主怎么就跑到了离国的皇宫呢?战娆也是出了西苑才听钟离玥慢慢的说起来。
原来南弥王已经预料到离国覆灭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南弥,为了能够拖延缓冲一下,自然是使用了自古以来最最狗血的办法——和亲。
只不过这南弥王一生儿子无数,却单单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纵然是万般舍不得,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忍痛了。
战娆虽然刚才风风光光的赢了那个骄纵不懂事的长公主,可是此刻听了钟离玥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堵堵的。
这长公主已经在宫里住了大半个月,自己却丝毫不知道,而这大半个月却也正是钟离玥不见人影的大半个月,鼻子里开始没来由的冒酸气。
难不成以后钟离玥做了皇帝,也要像皇帝伯伯那样东宫西苑妻妾成群么?只是即便是这样又与她什么相干?
方才在长公主面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配合她而已,她才不会傻到以为那是他给她的承诺呢!
钟离玥本是觉得这些日子没有看见她,心里也蛮惦记的,今天既然遇上了,倒不如就偷个闲好好的陪她半天。
两个人才走到御花园门口,战娆莫名其妙的踮脚就跃到了宫墙上,窈窕的身姿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红色的衣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
她垂眸望着钟离玥,钟离玥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倒是也不担心她会摔下来什么的,只是淡淡的回望着她。
“小相公,你真的要做皇帝么?”
钟离玥没有回答她,还是保持那种微微仰头的姿势看着她。
“我知道你统一四国的目的不是为了做皇帝,可是……离国收服的太容易,将来的南弥,东蓬自然也不会困难,倒时候,天下都是你的,你想不做皇帝也……”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离玥终于有了回应,却是打断了战娆的话,直截了当的抛来问题。
“我……我……我是想说……皇帝会有很多的老婆,你会不会也要娶很多的老婆?!”战娆憋屈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钟离玥听了反而大笑了起来,他扶着墙笑的一点形象都没有,战娆囧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谁还能相信他是那个不用半年便征伐了一个兵强马壮国家的钟离玥!
过了好一会儿钟离玥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而此时战娆早就羞囧的恨不能把脸贴在自己胸口上。
钟离玥看着她羞囧的摸样又是一阵忍俊不住,过了半响才故作沉吟的说道:“恩!这到也是,若是皇帝的话,必定是要娶很多老婆的。”
战娆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可是钟离玥的目光首先捕捉到的却是她眸子里的水光。
看来这玩笑开大发了,正想解释,那抹红影却头也不回的想宫墙外跃了出去,钟离玥只好踮脚跟上,倒不是急着解释,就是担心她这么莽撞的离开会出事。
虽然不是寒冬腊月,可是毕竟是下雪的天气,脸上的泪痕被寒冷的风一吹,战娆只觉得从脸上一直寒到了心里,整个人犹如跌入了冰窖。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一味的往前跑,甚至连身后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她跑的累了,身形才微微的顿了顿,一抬头,战娆诧异了,自己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跑到这里来了。
战娆停下的地方正是钟离玥当初第一次带她乘璃茉时去的那座山,战娆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脚。
她自己的轻功有几斤几两自己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从处在大陆最北面爹爹离国,跑到了最东面的这座大山?
“木若!”
身后传来钟离玥微微沙哑的声音,可是叫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战娆错愕的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并没有别人,然后狐疑的望向身后的钟离玥。
钟离玥的眸子异常的沉静,可是战娆却觉得从他眸子里射出的目光有些灼热。
“木若!”钟离玥又叫了一声。
战娆这才肯定他是在叫她,可还是本能的问了一句:“木若是谁?”
钟离玥的目光稍稍一滞,没有说话。
“我的前世叫木若?!”看钟离玥的样子,战娆几乎已经肯定了这个想法,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钟离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垂下了眸子,战娆来不及看清楚他眼中的情绪,只好又将视线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这次来这里的感觉和上次有些不一样,可是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又说不出来,上一次这里给她的感觉是完全陌生的,可是这一次看着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有些莫名的情绪会涌上心头。
不知是因为之前来过一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这种感觉让战娆觉得很不舒服。
钟离玥缓步走上前,轻轻的牵起战娆的一只手,拉着她想山里走去,战娆心里还翻涌着那些不明的情绪,亦步亦趋的跟着钟离玥往里走。
不一会儿上次那个怪异的山谷就到了,那些巨石的位置都没有任何的改变,看来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战娆环顾了一下四周,脑海里又开始新一轮的翻涌,一些混乱的画面,她突然反手握住了钟离玥的手惊恐的看着他:“我来过这里!”
钟离玥的目光立刻闪过了一些异样,定定的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可是战娆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痛苦的用双手捂着头蹲了下去,头痛欲裂的感觉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钟离玥再也顾不上其他,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清冽的哨声就传了出去。
他才将战娆打横抱起,璃茉就已经落在了眼前,还不等璃茉收起翅膀,钟离玥便已经抱着战娆坐在了她的背上。
璃茉只好炸着翅膀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才飞了起来,战娆的脸色越来越差,到后来竟然干脆昏迷,钟离玥除了紧紧的抱着她,竟一时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亏了璃茉的速度,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离国的皇宫,从璃茉背上下来,钟离玥几乎脚不沾地的抱着战娆直冲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值班的御医们见钟离玥急匆匆的冲进来都被吓了一跳,一个个哆哆嗦嗦的将战娆安置在药案上,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的,钟离玥看得实在是着急,冷冷的说了一句:“先想办法把人弄醒!”
太医们没怎么接触过钟离玥,但是光是听那些传闻就对这个人充满了畏惧,此刻他又是这样的眼神和这样的与其,他们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了。
还好一个年纪稍轻的太医尚且还算镇定,单手扶住战娆的头,拇指用力在她的人中上一掐,不一会儿战娆就幽幽的转醒了。
刚张开眼睛的时候,人还有些蒙蒙的,过了好一阵才恢复了意识,这时钟离玥已经遣开所有的太医,静静的守在她身边。
“小相公,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一个好可怕……好心疼的梦!”
话音才落,一滴清冷的泪便顺着她的眼角落在了药案上,钟离玥的眸色一暗,伸出拇指将她眼角的泪痕抹去,什么也没问,只轻轻的在她耳边说:“这里凉,我带你回房。”
说完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战娆身上,再次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才一抱起战娆便用力的往他怀里钻了钻,钟离玥收紧了手臂,一步步的往战娆的住处走去。
到了战娆的房间时,战娆已经又睡了过去,钟离玥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担心将她吵醒,并没有直接将她放在榻上,他坐在战娆的榻上,而战娆依旧很安稳的睡在他的怀里。
战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张开眼睛的时候,钟离玥正靠着床围闭目,她才轻轻一动身子,他便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没有掌灯,只有一抹月光斜斜的打在窗棂上,他的一双眼睛此刻显得格外的亮,像极了离国国君御座上的黑曜石。
在黑暗里有这样一双眼睛陪伴着,让战娆莫名的就是觉得很安心,她下意识的抬起一只手轻轻的覆上了那双眼睛,从眉宇的轮廓,到温热的眼睑,轻轻的一丝一毫的抚摸过去。
钟离玥也静静的轻瞌着眼感受着她微凉的指尖,过了许久,钟离玥沙哑的声音才打破这种静霭的气氛:“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再睡会儿?”
战娆本能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天这么黑他或许根本就看不见,才又开口道:“好多了,不想睡了。”
顿了一下又道:“小相公,你赔我说会话吧!”
“恩,想说什么?”
“我是木若……你……你是不是东临?”
钟离玥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做了什么样的梦?”
“我梦见你死了,我在哭,可是我口中却一直唤着一个叫东临的名字,然后突然你不是你了,我也不是我了……
耳边还总是有一个非常非常苍老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我记不清楚了,可是那句话带给我的感觉却还清楚的记得……”
战娆努力的回忆着那个梦,可是越是想要事无巨细,却越是有很多细节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