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慕晚晚独自在院中苏醒,她顶着宿醉的脑袋,缓缓起身,随后来到水井边上喝了几口水。
刚想开始一天的忙碌,忽然眼角瞥见院中墙角,不知何时长出一棵枫树,那枝叶已经长到了慕晚晚腰侧。
她有些奇怪的拿着瓢,缓缓的靠近,那树枝绿意盎然,正迎风飘摇,风姿绰约和后面的白墙青瓦浑然天成,像是一幅画。
慕晚晚见状,将瓢中的水悉数浇灌。
那小树苗喝饱了水,似乎很开心,枝叶缓缓的舒展开来。
而这天,消失了多年的纪凌也回到了这方小天地,慕晚晚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心中并没有很大的波澜,只是犹如老友相见一般,相看一笑。
两人的默契,似乎与生俱来。
“晚晚,对不起!”
慕晚晚听闻这话,并不惊讶,只是忽然释然了一般。
“没关系,我其实早就不怪你了,真的....”她说着说着,眼泪顺着眼眶就流淌了出来。
纪凌见状,手足无措。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慕晚晚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凶,像是要哭干这些年累积起来的所有泪水。
“不要哭...”纪凌伸手抹去对方眼角的泪水,随后叹息着将对方搂入怀中。
“我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死结,这事情一天没有结果,你就不会走出来!我这次回来也是得了一些机缘,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慕晚晚闻言,止了泪水,面色严肃认真。
纪凌见状,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丝,随后轻声道:“这还要从我们小时候说起....”
那是慕晚晚和唐柳第一次见到纪凌。
正是年少结下的不解之缘,后来成为了他们纠葛半生的羁绊。
海棠花树下,一墙之隔,两位少年看着树上喜笑颜开的慕晚晚。
不知是谁动了春心,惦记了一生。
纪凌当初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阴差阳错得到了慕晚晚家中救济,多年后他得了机缘加入道门。
而慕晚晚和唐柳彼此青梅竹马,互相陪伴着彼此长大。
按此来说,他们三人之间,一般来说再也不会有很深的纠葛羁绊。
事情的变故,就发生在唐柳出发赶考的那一天。
慕晚晚的父亲突发疾病暴毙,亲弟弟也在一个月后落水溺亡。
家里剩下的资产也被世家亲族瓜分,慕晚晚当时年龄不大,对于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
加之母亲病重,因此草率的拿了钱,签了很不利于自身的契约。
后面族内谣言四起,都说慕晚晚命硬,克死了父亲和弟弟。
仅剩的亲眷之情,也被这谣言毁于一旦。
从此她和母亲的生活变得艰难困苦。
唐家原本打算伸出援手,但架不住慕家亲眷手段毒辣,他们为了自家儿子的前途,渐渐的他们也开始充耳不闻。
唐柳考中进士的时候,满心欢喜的就想把好消息带给晚晚。
可谁知,他竟被当朝宰相女儿看上了,还被皇帝赐婚,这要是放在常人身上,那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可是对于唐柳来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原本的他想要直接罢官回家,却不料对方拿家人威胁,唐柳迫于压力,最后不得不答应下来。
人一旦入了局,想要抽身,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唐柳衣锦还乡的时候,看见过晚晚,只是对方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后来他心如死灰的回到了京城,全世界都在欢天喜地的给他准备婚礼,只有唐柳自己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身在人世间,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这是当时纪凌站在月色下和唐柳说的话。
唐柳自己也不知道,能在大婚前夕见到纪凌,他们之间不算熟悉,至少不是那种能参加婚礼的关系,这似乎有些突然,但是却又水到渠成。
“我可以帮你,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纪凌皱着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唐柳闻言,苦笑着说道:“你?你能有什么办法,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已然是个死局。”
纪凌见状,缓缓开口道:“既是死局,那何不尝试换个棋局?”
“你的意思是?”唐柳没有明白对方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改头换面,你以新的身份去过你想要的生活。至于你现在的生活,也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纪凌说着话,随后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过去。
唐柳承认,他确实犹豫了,毕竟现在他拥有的一切,是从前他的梦想,并且为之奋斗努力了十几载,要想放弃并不容易。
而纪凌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给了唐柳充足的时间。
后来,唐柳同意后,纪凌使用禁术他交换了自己和唐柳的身体。
隔天纪凌在唐柳的身体里和丞相的女儿完婚,而唐柳藏在纪凌的身体里去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而此时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使用禁术带来的后果。
他们在短暂的快乐之后,逐渐发现了不好的端倪。
比如身体有时候不受控制的去做一些事情,脑子记不清事情,有些东西转眼就忘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意,毕竟这些对生活影响不算很大。
远在京城的纪凌娶了丞相女儿之后,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而行走江湖的唐柳和慕晚晚迎来了他们之间的孩子。
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唐柳吓坏了,慕晚晚难产了一夜,最终孩子并没有保住,慕晚晚也危在旦夕。
情急之下,唐柳再次翻开了禁书,他记得里面记录了可以续命的方法。
而这种方法需要用彼此的血缘作为媒介,算是以命换命,代价未知。
是夜,唐柳给慕晚晚渡了一半的寿元,而那可怜的孩子在最终化作了一缕青烟。
事后唐柳开始不敢面对慕晚晚,尤其是对方问道孩子的时候,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一个人心中的秘密藏得久了,也就累了。
他原本打算余下的日子好好陪在慕晚晚身边,让她忘却痛苦,可谁知禁术的反噬来的这样快。
这天夜里,唐柳独自躲在院中,他痛苦的捂着胸口,鲜血却不受控制的从五官流出,杯中水倒影出他半张脸正在被黑雾吞噬。
唐柳原本以为,他可以扛住这些,可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