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的尸体还摆在原处,估计是怕破坏什么蛛丝马迹,白璃和独骍并没有清理,现场依旧是七墦情之前专门弄出来的一片狼藉。
先前蔓延开的血迹都凝固成一块一块的,将衣物牢牢沾在皮肤上。
七墦情闪身到她身边,轻轻挑起伤口附近的衣物,查看边缘。
白璃随后跟进来,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她检查。
“这痕迹……像是指痕?”七墦情皱眉,不太确定地开口,按了按伤口边缘五个往外凸的印记。由于用力不均衡,取心脏采补肯定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反正小狸也不知道这事件背后之人是不是魔人,她也就没进行掩饰,直接甩锅给幕后人。
白璃阴沉着脸色:“魔人所为。”
独骍刚赶到便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由心里一颤,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望,小心翼翼挪步进来关好门,躲在离床边最远的角落里。
他虽然不曾修道,但一些江湖传言还是听说过的。魔人有多可怕,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此刻一听,再加上宁月惨状的视觉冲击,不免会害怕。
“估计是了,难怪动作这么快。”七墦情叹息,随意一转脸便看见独骍远远地躲在角落,奇道,“小骍骍,你在那干什么?”
白璃顺着她的视线不解地看过去。
独骍讪讪地笑笑,连连摆手:“我,我给你们守着门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七墦情了然地笑笑:“在门里面算什么守门啊?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
“哪有?”独骍“刷”地站起来,恰好就望见宁月心口的空洞,立刻又“刷”地蹲回去,底气不足道,“我,我,我就是害怕怎么了……”
七墦情失笑。
“无妨,在那稍等片刻便好。”白璃淡定道,重新将视线转移到宁月身上。
“要不——你出去等?”七墦情调笑道,“我们一会儿就好了。”
独骍看着她眨眨眼,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磕磕绊绊拒绝:“不,不用了,我,我还是在这等,等一下吧……”
“那好吧。”七墦情一脸失望,耸耸肩低头继续扒拉宁月的衣服与伤口里头的碎骨头。哎,真可惜,丧失了一个吓唬他的机会。她内心如是道。
见两人都进入做正事的状态,独骍悄悄探头往那边望了一眼,又给吓得缩回来。虽说他这些年赖着白璃逃了不少“义演”,也见过不少妖魔鬼怪,但这样一个前不久还跟自己搭戏跟自己同台的人,不过一转眼的工夫不仅失去了生命,还浑身染血躺在自己面前,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不过……安小姐真的好熟练的样子啊,一点都不手抖,真厉害!他偷摸着看两人检查伤口,听他们谈论伤情讨论凶手的目的,再次认识到两人的心理素质是多么强大。
对了,卞姑娘好像也是修道之人,还是安小姐的朋友,那会不会也这么厉害呢?独骍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走神了。卞姑娘精通医术,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害怕的吧?那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不行不行!一想到这,独骍甩甩头试图让自己忘掉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又是“噌”地站起来努力习惯面对这样的尸体。
然而,看到全貌的那一瞬间,他又怂了,蹲下眼不见为净。再一想,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卞姑娘那么优秀,他还哪来的机会啊?于是又站起来。
就这样,独骍在自我的思想斗争中起起蹲蹲,惹得七墦情默默转眼看过来,欣赏了半天他的深蹲。
“你……在干什么?”七墦情缓声道,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他。
独骍一惊,下意识道:“我才不怕呢,不许告诉卞姑娘!”
白璃头疼地扶额别过脸去,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七墦情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出来,低着头笑个不停。
看到他们这样,独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赶紧解释:“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不会告诉思时的,放心。”七墦情笑道,满脸都写着“我懂我懂,不用掩饰了”。
独骍不知该怎么接话,有些尴尬地转过身面壁。
“欸,刚刚说到哪了来着?”七墦情转脸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与白璃讨论,“我觉得吧,其实也不一定不是一个人所为。有可能他刚杀了宁月,还没来得及处理便有人过来了,只能先离开,等我一个人落单了再回来继续他的行动。说不定,我们刚发现宁月死了的时候,他还没走呢。就躲在屋里的某个地方蹲守,看着我们分析。”
这话就更恐怖了。
独骍不觉打个寒颤。
白璃颔首:“我查看一下。”说着,便外散灵力对整个屋子进行检查。
独骍偷偷偏过头去紧张地盯着他。
片刻后,白璃突然睁眼,径直朝衣柜走去,猛地打开柜门。
衣柜里一对鞋印叫人触目惊心。
七墦情好奇地凑过去看,瞬间睁大眼睛愣住。这鞋印上还沾着些泥土,很新鲜,而且看大小绝对不会是个女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的神情。
“怎么了?”独骍朝那边张望着,却由于角度问题,怎么看都看不到。
七墦情转脸道:“你自己过来看吧。”
独骍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尽管知道可能会有很恐怖的景象,但还是一溜烟地跑过去了。这不看还好,一看,立马这个人惊呆在原地。
他都能想象出来,刚刚他们进来查看宁月是因何而死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也就是杀了宁月的人,正蹲在这个衣柜里,透过柜门间的缝隙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其实三个人中,七墦情才是最心有余悸的那个。
她方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来转移一下白璃的注意力,没料到那个时候真的有人在。一想到自己当着一个神秘人的面挖去了宁月的心脏,还自导自演了一整场戏,她就一阵后怕。当时她完全没有觉察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万一那时就在她弄晕自己与白璃进门的中间那段时间里那个人做了些什么,他们也不会知道。况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不管躲在衣柜里的人是谁,她都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身份,相当于又多了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
可是……
他为什么要留下鞋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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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