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狸的?
七墦情下意识看了看白璃,看着对方被酒红占领的眼眸,伸手将那小白丸子递给他。丹程现在是有求与他们,应当不会耍什么诈。不过即便是真的有诈,以小狸的境况,也拖不得了。
白璃不疑有他,直接接过吞了下去。
看着白璃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七墦情也暗自松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丹程身上。
丹程仍是低着头给霄云理头发,仿佛完全没在意这边还有三个人一般。
“小云他……”七墦情不确定道,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且不说霄云是在她眼前死的,她也用灵力确认过其在被丹程抢走之前的确已经了无生息,现在却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全然不像是一具尸体的样子。可若要说是活人,也一样不妥当。虽然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时不时眨一下眼睛,但实际上还是没有气息,而且面部一点表情都没有,完全僵成一片。看到这样的霄云,七墦情就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傀儡?”她道。
丹程随口道:“嗯。”
七墦情不赞成地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罢了,反正是他的事,他爱咋样咋样,她又管不上。
倒是云琦在一旁嗤笑道:“真是辛苦你了。”
正好霄云的头发被完全理顺盘好,丹程收工直起身淡淡扫了她一眼,不予理会,转眼看向七墦情:“我需要一些材料。”
七墦情神色复杂地回看他:“我以为你会直接要我的房间。”
“好主意。”丹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不怎么诚心的笑,“你愿意给的话我没意见。”
“那正好,我搬小狸屋里去。”七墦情随口嘟囔一句,“什么材料?”
丹程扔过来一卷纸,显然是早有准备。
七墦情展开刚瞟了一眼,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立刻重新卷起来,难以置信地看他:“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告诉你啊,这些东西可比你刚刚给的解药珍贵多了,你可别指望我会白送给你。”
白璃本不感兴趣的,听她这么一说不由起了一丝好奇,可惜七墦情握的紧,他也看不见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只猜的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
“如你所想。”丹程淡然道,“方才只是给你看看我的诚意,报酬事后我自会另付。”
七墦情垂眸沉默片刻,转手将那卷纸给了云琦。云琦原先默默站在一旁看热闹,见七墦情突然把纸给自己,疑惑地接过看了一眼,随后亦迅速收起来,与七墦情一样神色复杂地看丹程。白璃仍是一头雾水,只得静静在一旁站着,莫名有种自己被孤立的错觉。
“……有心了。”云琦突然道出这么一句,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诚的,“我的开价很高的。”
丹程平静道:“无妨。”
云琦不知该说什么,抬手将那卷纸再还给七墦情,环臂不再开口。
七墦情收好,耸耸肩:“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懂你的想法。虽说小云是挺有潜力的,但再怎么看重,人都死了,好好厚葬不行吗?非要……”话还未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她闭上嘴侧移一步,险险躲开带着杀气迎面而来的一根银针。看着银针上反射着的浅蓝色光芒,她讪讪地摸摸鼻子,低头看地面。
白璃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下意识上前一步想护身旁人,不料反被七墦情微抬手臂拦住。
丹程敛了眸中的寒意,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变,一把拉起霄云往窗边闪身过去。与此同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现在这情况,窗外肯定也是不安全的。
七墦情迅速冲过去拦下他们,朝自己的衣柜指了指,随后去开门。
就在她过去开门之时,丹程已经会意地带着霄云躲进了衣柜,顺便布上禁制防止被外面人发现。七墦情习惯把所有东西都随身带着,因而衣柜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倒也给俩大男人躲进去行了方便。
门外站着的是大祭司闵禅。
“闵公子?”七墦情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一副有些吃惊有些疑惑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闵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屋里站在门前不远处的白璃与瞬间在桌边坐下的云琦,浅笑道:“深夜叨扰,还请几位勿怪。”
“没事没事,进来说吧!”七墦情热情道,侧身让出门来。
七墦情刚把门关上,闵禅一挥手,屋子周围瞬时又多了几层禁制与阵法,俨然一副怕隔墙有耳的样子。
这可就奇了。七墦情摸摸下巴。他们谈话下禁制阵法防窃听是周围有处于对立面的人存在,那闵禅这位大祭司下禁制阵法防窃听又是在防谁呢?还是说,这海市里,其实并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统一?
云琦淡淡抬眼看他一眼,丝毫没有给他让座的意思。闵禅也不计较,目光在衣柜上停留须臾,再度一一从三人身上扫过。
“在下有一事相求。”闵禅郑重道。
白璃道:“何事?”
“这些日子过去,想来你们也该发现了此处有何不同寻常罢。”闵禅道,“几十年前,我收到邀请函来到这里。和你们一样,我也是外来者之一。”
“后来呢?”七墦情好奇道。
闵禅苦笑了一下:“我可没你们这么幸运,只在平民里呆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直接跳级到祭司了。那时我与同伴一路,跌跌撞撞地在平民呆了——十多年吧,一直到下一批外来者进入,我才被一位大祭司提拔到祭司的位置。”
“那你同伴呢?”七墦情眨眨眼,觉得自己要碰触到什么深层次的秘密了。
“你有看到过那些海市的住民吗?”闵禅反问。
白璃与七墦情纷纷点头。
这几天他们满大街的转,见到的除了同他们一样是不久前才进来的,更多的是这个城市里的住民。今天见着某个贵族带着一群奴隶欺负某个贱民,明天又无意间看到某个平民撺掇某个奴隶顶撞他的主子,等等等等。其实也无非是强大欺负弱小,弱小反抗强大,再加些无奈谋生、借刀杀人什么的,除了有一堆七墦情到现在都不是特别清楚的规矩,基本与别的地方没太大区别。
闵禅笑了笑,轻描淡写抛出一句话,却宛如惊雷——
“他们曾经就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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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