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切发生地太快,七墦情定神一看才发现梓绥两侧也浑身是伤,血液一点一点浸湿衣物,明显是刚刚无视一切硬闯出来的时候落下的。最让她心悸的是,他后心口处也有一把匕首尚未取出,而且看着深度仅差一点就会伤及心脏。
七墦情愣愣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刚刚在做什么?”梓绥直起身,反手抽出后心口处的刀,淡淡道。语气异常平静,但七墦情怎么听怎么有一股怒意蕴含其中。
“我……”七墦情弱弱道,开了口又发现自己解释不了,只得低下头。
梓绥深呼吸一口,撑着一口气起身,抱起她回到原先两人坐的靠窗的那个边边角,给她放到椅子上,自己在对面坐下。
七墦情自知理亏,依旧低着头,偶尔略带愧疚地瞟他一眼,碰触到他的眼睛又匆忙低下头,一副等待被训斥的样子。
梓绥默默看她良久,最终无奈长叹一口气:“回去再说罢,你注意一下那几个人。”
七墦情乖巧点头,一边等身体的自动修复一边偷偷从窗口往外望,观察那三个人的举动。
许是在忌惮梓绥那二话不说手刃一人的能力,怕他们修复完再出来算账,三人在门口合计了一会儿,带着同伴的尸体暂且离开了。
“他们走了。”七墦情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
梓绥颔首,低声道:“等你修复完了我们就离开。”
“回去吗?”七墦情轻声道。
他点头,略显疲惫地闭目养神。见他这样,七墦情也不敢再随意打扰,默默噤了声,趴在桌上等各个关节上的贯穿伤自行愈合。
过了许久,七墦情正在活动刚愈合仍有些酸痛的关节,梓绥若有所感地睁开眼,淡淡道:“好了?”
七墦情点点头。
“那就走吧。”梓绥道,若无其事地起身。
“可是你……”七墦情急切道,接触到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弱了下来,最后讪讪闭了嘴。心口处的伤恢复的慢,她的关节才刚刚恢复完毕,那么他最致命的那处伤很可能根本就还没愈合,现在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但是她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谨慎地往外走。
酒楼里的确有人动了歪心思跟上来,不过刚出门就给梓绥反手一刀和一道灵力解决了,顺便还震慑了一番其他想取同样巧的人。
他们一路回了客栈,七墦情不知该说什么,就垂着头跟着他进了屋子,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等他处置。
梓绥不紧不慢地把门关上,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抬眼看看七墦情,平静道:“过来。”
七墦情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依旧不敢看他。
“刚刚是怎么回事。”他道。
七墦情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低声开口道:“对不起,是我托大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他重复了一遍。
七墦情犹豫许久,低声交代:“他想骗我出去,我以为……”
“你以为他也不过是个只会挑新人下手的窝囊废?”梓绥直接将话借过去,似笑非笑道。
七墦情再度紧张地抿唇,低声道:“对不起。”
“知道错了?”梓绥道,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七墦情连连点头,都看好等下应该跪在哪里“请罪”了。
梓绥淡然道:“过来。”
还要过到哪里?七墦情有些迟疑地看看他,缓缓抬脚上前,随即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入怀中,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发在他的手下更加凌乱。
“你才在这呆了多久啊?这个地方藏龙卧虎的多了,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不要乱跑,记住了吗?”梓绥道,声音难得的温柔。
七墦情当下愣了,脑中半天才转过弯来:这不是以前卞水何和单煜在一起的时候单煜曾做过的举动么?怎么……
“好了,回去吧。”梓绥放开她,轻描淡写道。
七墦情愣愣起身,有些失神地回到自己房间,回想起刚刚梓绥的举动,不免有些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她最终只能选择放弃。算了,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有了这一次生死之交,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了些,梓绥的那些小动作也频繁了不少。
七墦情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却始终不敢承认,也不敢深入思考,直到有一天,对方自己说出了那些话。
这日又是和平时一样的一天,临各自休息之前,梓绥突然来了一句:“小情,你有心悦之人吗?”
七墦情当下愣住,呆呆看着他,心中有什么答案蠢蠢欲动。
像是见到她的为难,梓绥笑了笑,摆摆手道:“我随便说说的,三个时辰后见。”语毕就直接进了房间关上门。
七墦情呆愣在原地良久,这才跟神游似的回到自己房间。
三个时辰后,梓绥如约敲开她的房门,带她进行新一轮的训练。
七墦情一直等着他再进一步,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开,可梓绥就像是忘记了这回事一样绝口不提,可那些略带宠溺的小动作却始终不减。
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继续在幽谷禁地里谋生,谁都没有先说破。
转眼五年就快过去了,新一轮的夺奖又要开始了。
两人按时前往酒楼地下室报名观台,但很不巧的是,只有梓绥抽到了名额。七墦情为此还稍微失落了片刻,梓绥笑着安慰道“等我回来讲给你听”,她这才有些委屈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仅仅在一周之后,命运就开始往急转弯的路口一路狂飙了。
一周之后,梓绥稍稍安抚她片刻,两人在赌坊前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告别。
看着他离开,七墦情独自一人默默躲在离楼梯口最近视野最好的赌桌边混在人群中假装看热闹,实则有意无意地注意着楼梯口,等待梓绥回来。
赌坊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然而和她一样心不在焉地往楼梯口瞟的人也不少,毕竟名额有限,多数人即便是去报了名也没有那运气进去,只能在外头守着。
七墦情还期望他上来能跟她说说那个擂台是什么形式的,为下一轮上擂台而做准备。但这一切念头,在看到奄奄一息的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梓绥时,全然抛掷于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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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