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魔人,即便是这个号称魔人榜榜五魔女榜榜首的家伙,心神也终究是有限的。
半空中周转比平地上需要消耗更多的心神,再加上那阵法的攻击越来越频繁,七墦情亲眼见着自己的某只蓝闪蝶由于躲闪不及被光带扫到,旋即就化作一撮灰尘落到地面,被红光瞬间吞噬。饶是她也渐渐吃力起来,连躲闪都来不及,别说还要在这么高强度的消耗下分心出来分析那阵法的解法。他们敢把她困在里面,自然是认定了里头没有解开阵法的线索,至于外面……
七墦情顾不上多想,只得飞快地祈祷一句让卞水何早些赶来,随后收敛心神继续应付眼前的危机。
那边卞水何确实是及时赶了过来,只不过亦是被那不知名的阵法给挡在了外面,只得暂且操控外边的藤蔓去破开那三个郤家人的防卫。
植物的力量远超乎人们的想象,这也是很多人在于卞水何交手之前都不相信其能力的原因。可事实摆在那,蓝闪蝶割不开的防卫,在藤蔓的奋力一击下被逐渐瓦解。
而那三个郤家人,像是早就知晓会发展到如此情景,一点儿也不慌乱,只是淡淡地抬眼看向高站在墙头的白裙女子,同时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无视面前挥舞着的藤蔓往前走去。
虽不知他们的意图,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算盘。卞水何微微蹙眉,一挥扇子指挥藤蔓拦腰截住三人,轻盈跃下落在郤茗面前,冷冷道:“解阵。”
郤茗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盯着她,保持着脸上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
卞水何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点地向前上方跃起。刚在屋檐上落下,一回头便见三个郤家人突然同时被不知什么东西炸地血肉横飞,新鲜的温热液体流入红光大盛的阵内,予阵法新一轮的灌溉。
正在这时,卞水何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脚下屋内传来整齐的颂唱声,几行人依次从宅子的几个门出来,不约而同地往阵法里面汇聚过去。卞水何急匆匆拦下几个,却还是有落网之鱼殉身阵法之内,而被拦下来的几个也都一脸木然地笑了笑,旋即同之前的三个一样炸了个粉碎。
几乎是一个呼吸的工夫,整个郤府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地面上也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而受到数人滋养的阵法,此刻光芒更盛,攻击的速度、范围、频率都大幅度增加起来,七墦情一时间险些没能跟上这种变化,躲闪得格外狼狈,还差点失手从上面摔下来。
卞水何在外面被阵法拦截,只能一边焦头烂额地站在屋檐上遥望阵内情景,一边还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阵法攻击的规律。
阵内已经周旋许久的七墦情早就隐约觉察到阵内攻击似乎有一定规律,只是一直无暇去细细辨明究竟那些攻击组成的是什么。但身在阵外的卞水何旁观片刻便看出了那些光带所组成的图案,是一种她无比熟悉的花——六瓣莲。
看出这图案的那一瞬间,一直萦绕于她心间的一道疑问终于得以解开。六瓣莲的统领者,恐怕就是郤家;也就是说,卞水何的宅邸里早就混进去了郤靛的人,那个人从来没打算善罢甘休过。
但此时想这些毫无用处,卞水何深呼吸一次,遥望见自家好友明显体力不支再度险些失手,知晓对方坚持不了多久,操控着藤蔓从周围攻击着阵法周围的壁垒,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倏地,她眼尖地看见新出现的一组光带中似乎少了一条,而这一条,刚好首尾都在她所操控藤蔓攻击的范围内。
会不会是……
她来不及多想,尝试单独控制藤蔓,在一条光带即将弹起之时从其首尾同时击打壁垒。果然,那道光带也消失了。但当她尝试同时消去两条光带时,却失去了效用。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抢着两条光带出现的时候分个先后次序将它们消除,亦不是一件省脑子的工作。
但是再怎么费心神,她不得不去做。
一边消这光带给好友减轻负担,一边还暗自发愁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是一条光带都没有了,七墦情依旧没法落地,更没法从里头出来。
好在这个问题最后没能困扰到这两位依旧筋疲力尽的魔女。
卞水何很快掌握了连续消除光带的窍门,成功拦截掉了两三组光带,而此刻最先的那一组已经经过七墦情的位置向上升腾,消失在阵顶:也就是说,此时阵内一条光带都不剩了。
然而卞水何一直死死盯着阵底,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掉了,未能觉察到已经出现了自己先前发愁的情形。正在此时,阵法突然发出一声悲惨的蜂鸣声,随后支离破碎,壁垒消失了,地上的红光也在一瞬间消失。
七墦情早就严重透支了自己的心神,此刻强提着的那口气一松,整个人直接往地面上砸过去。卞水何见状大惊,猛地冲过去试图接住她,却没能稳住,被她带着一同砸到地上,肩膀处一阵剧痛,骨骼碎裂的声音随之传来。
卞水何苦笑一下,小心翼翼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一面期望着它别自己愈合长歪了,一面去查看自家好友的情况。
七墦情此刻可谓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到现在还能清醒着都是自己强行吊着的。她身上除了刚刚摔下来伤着的以外倒是没有别的外伤,只不过那一身从别人身上扒下来随意套在外面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活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我没事,歇一下就好。”即便是脱力成这样,七墦情还是扯着嘴角冲卞水何笑了一下,气都没喘匀就妄想安抚好友。
卞水何亦大喘着气,没好气道:“闭嘴吧你。”
七墦情笑笑,很给面子地闭上嘴,如善从流地就此失去了意识。
卞水何半撑起身子垂着头看了自家没心没肺就这样在这里昏过去了的好友,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无奈叹息,强撑着直起身盘腿开始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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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