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人未到,一声娇喝已经传来。
闻言,大家齐刷刷看向门口,就见一个穿着妮子大衣的女人昂首走进了院子。
她的美,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气场,令她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来的正是周米。
而满头瀑汗的石海柱和几个穿制服的公安,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瞧见这一幕,大家纷纷避让,因为谁都明白,这些人不好惹。
王金贵一看领导来了,立刻一抖棉袄,昂首道:“二位领导放心,经过我寨子公社全体社员的努力,犯罪分子陈江河及其兄长已经控制住了,请领导指示!”
周米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
父亲说的对,改革哪有那么容易。
光是改变基层捕风捉影,乱扣帽子的风气便任重而道远。
也得亏父亲想的周到,不然,陈江河今天又要受委屈了。
她看都不看自我感觉良好的王金贵一眼,只是一招手,石海柱立刻尴尬的走上前,打开了一份奖状。
“寨子公社陈江河同志,见义勇为,品德高尚,特发奖状以示鼓励,海州市人民正府1980年2月16日。
陈江河同志,奖状收下吧!”
说着,他将奖状递给陈江河,而后向后一步,带头鼓起掌来。
只可惜,从者只有他和周米以及随行的几个公安。
因为大家全蒙了。
不是越狱的逃犯吗?
越狱还能发奖状?
到底该听谁的?
陈江山率先反应过来,抢过奖状高高举起,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大家看仔细了,我弟弟不仅没犯法,而且还得了奖状,海州地委给的,大家看……”
乡亲们虽不见得认识上面写的字,但看完以后,全都齐刷刷看向了王金贵。
那一道道质疑的眼神,令王金贵两眼茫然不知所措。
韩特派这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焦急的朝石海柱望去。
在他看来,石海柱得担当起来,出面解释清楚。
然而,对方却直接避开他的眼神,抬头看天,摆明了别看我,锅不背。
这一刻,韩特派感觉自己的信仰都坍塌了。
可转念一想。
老王背也挺好,谁让他跳的最欢?
思及此,他立刻高声喊道:“老王,瞧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突兀的一嗓,气的王金贵火冒三丈。
合着责任都在我呗?
尤其是感受到陈家兄弟那两道杀气腾腾的眼神,王金贵知道,他已经没了退路。
要么把陈家兄弟狠狠踩下去,要么面对陈家兄弟接下来的报复。
显然,他得选前者。
退一万步,正义的形象绝不能丢。
“发奖状能说明什么,他一个小小兽医,电视哪里来的?”
果然,在王金贵大声质问下,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陈江河身上。
就连两位气度不凡的领导都皱起了眉头。
王金贵将那二人目光尽收眼底,心道:这回稳了。
电视那种稀罕物哪来的?对于社员们而言,就是干一辈子兽医都买不起。
“江河,赶紧和大家解释清楚。”陈江山急道。
陈江河扫了一眼周围的社员,目光最后落到了王金贵身上。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告诉大家好了,头些年我偶然救了一个人,人家现在发达了,赶上过年来看我,就送了一台电视。”
“大家信吗?他一个兽医能救命,还要那些正儿八经的医生干什么?”王金贵嗤笑道。
周米眉头逐渐舒展,上前一步,道:“这一点我信,因为昨天我爸突然发病,就是陈江河治好的,哦对了,我爸是海州地委书纪周保国,以前也是咱寨子公社的一员。”
既然要站台,当然得漏点有分量的底牌。
闻言,众人全都露出了一副恍然模样。
“这就对上了,一条命换一台电视,合情合理。”
“江河确实有本事,前些年他去俺家骟猪,赶上俺家小子窜稀,他用一把青蒿就给治好了,这孩子打小就行。”
乡亲们众说纷纭频频点头,唯有陈江山满脸震惊。
这大仙女儿,是亲生的吗?
“好,即便如此,那他动手打人也是事实吧?”王金贵咬牙道。
“是,但事出有因,他想抢我的电视,也是他先动的手,摔坏的凳子在屋里我没动过,公安同志可以进去提取指纹,就知道我说的没错。”
见陈江河信誓旦旦,完全不像撒谎,王金贵知道,这一局,他输的彻彻底底。
但他心眼多啊。
看这架势,估计很快就有人掀开两家的恩怨,到那时就更加不好收场。
想明白这一点,王金贵立刻哈哈一笑,说的就好似真的一样,“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清白的,也不枉叔一翻良苦用心,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江河是清白的了,以后谁在敢提这件事,先过我王金贵这关。
都散了吧!”
所有人都懵了!
前一秒,还要打要杀,突然又是叔,又是良苦用心。
现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无法适应这前后巨大的反差。
但谁让人家王金贵脸皮够厚,赶走了看热闹的乡亲们,拉上韩特派一起离开。
一切好似发生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石海柱暗暗钦佩,和周米询问了一下领导的身体情况,又和陈江河说了几句以后有事找他的话,也赶紧告辞离开了。
“你们聊,我先回去把奖状供上。”
陈江山看看周米,又看看陈江河,抱着奖状便忧心忡忡的出了院子。
一时间,家里就剩下了周米,和主动退到院外的那几个公安。
周米歉意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也没想到,会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显然,今天这件事怎么发生的,她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可能让石海柱亲自颁发奖状。
“没事,解释清楚了也省的以后麻烦。”陈江河道:“昨天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放心吧,那件事我会处理好!”周米说的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根本没底。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她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狠辣手段等着他们父女,眼下能做的就是尽快将政策落实下去。
只有尘埃落定,断了他们的念想,他们才会认清现实。
但愿,他们能识好歹,否则……哼!
“我时间有限不能久留,我爸说有机会让你去家里吃饭,没事就先走了。”
“你等等,我给你拿点东西。”
陈江河说完,赶忙跑到门口把门插上。
一瞬间,外面的公安愣住了,里面的周米同样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跟我来。”说着,陈江河便先一步跑进了放柴河的小偏房。
周米将信将疑的跟了进去。
见他搬开水缸,打开下面压住的木板,周米顿时惊呼起来,“地道?”
“下来吧,让你见见我的大宝贝。”
陈江河笑笑,打开手电叼嘴里,直接朝着周米伸出手。
向下的通道将近四米,因为挖地道的目的是防御敌人,所以通道很窄,只能允许一人通过。
二人无话,但却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泥土的潮湿伴随着那一股股时有时无的女人体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然而,就在快要到达底部的时,周米突然一声惊叫。
下一刻,柔软的娇躯重重撞在陈江河的身上。
陈江河本能转身想要扶住对方,可惯性却令他脚下一滑。
他眼前一黑,瞬间被两股巨大的香软包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