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迎进屋,王金贵顺手关上了房门。
而这时,张学武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冤屈说了出来,顺便还不忘告了韩特派状。
对于王金贵而言,这绝对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
真要上纲上线,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挨枪子的。
不过他并未急着表态,反而紧紧皱眉,故作为难,道:
“学武啊,你反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凡事要讲究证据,你也不能怪韩特派不帮你,有道是抓贼抓脏,捉奸成双,不能因为你的一番猜测就冤枉了好人!”
张学武一时有些发懵,吃不准对方到底是想帮还是不想帮。
见他不再说话,王金贵就知道火候到了。
“叔是寨子公社的支书,有冤,我自然责无旁贷,除非你能抓到现行,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叔,我这腿脚的你也看见了,即便抓着,等我喊人过来,他俩也早就把裤子提上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王金贵点点头,“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你安排个人,跟我一起监视着他们?”
嗯,小伙子上道。
王金贵暗笑,沉吟良久,才道:“也不是不行,大彪闲着无事,倒是可以让他帮你。”
“太好了,有大彪兄弟在,一定能抓他们现行。”张学武一拍桌子,使劲咬牙,“我一定让这对儿狗男女付出代价。”
王金贵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但很快就被端起来的搪瓷杠子掩饰过去。
他喝了口茶,“这事儿着急不来,而且你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他俩只会更加小心。”
顿了顿,他放下茶杯,逐渐张开了獠牙,“你这样,回去就装出一副很郁闷的样子,让他们误以为没人管,先让他们放松警惕,最好主动点,让陈江河睡你老婆。
如此一来,再有大彪盯梢,估计用不多久,就能抓住他俩现行!
到时候,叔铁定为你做主,将这对儿狗男女绳之以法。”
张学武听的两眼放光,立刻撑着拐杖起身,然后朝着王金贵深深鞠了一躬,“叔,谢谢您!”
“这孩子,咱是公仆,自然得为人民服务。”王金贵呵呵一笑,“行了,你先回去安排吧,回头我让大彪找你。”
目送张学武离开,王金贵脸上露出了老狐狸般的微笑,他正准备回家通知一下儿子。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叮叮铛铛响了起来。
拿起接通。
“喂,寨子公社,我是王金贵,啥?去县里开会,大过年的开啥会……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挂断电话,王金贵使劲搓搓下巴,虽然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但还是赶紧穿好棉袄,推上自行车出门。
……
陈江河怎么都想不到,张学武居然有脸去告状。
当然,即便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把药给了刘巧月,他便去了大哥家。
热乎的奖状已经摆在了祖宗排位前面,看起来就格外增光。
不过大哥却一脸的心事重重,反倒令陈江河有点莫名其妙,“又出什么事了?”
“那老周的闺女是亲生的吗?老二,我看你这上门女婿是当不上了。”陈江山痛心疾首道。
原本,他以为周保国的女儿和他差不多,肯定俊不了。
而自家兄弟,身高样貌都很出众,必然能入人家法眼。
所以,这门亲事八九不离十。
可现在一看……简直异想天开。
倒不是瞧不起陈江河,主要是人家太优秀。
先不说长得跟仙女一样,就那气场大的,好家伙,连他陈江山都不敢直视。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看的上自家兄弟?
陈江河瞬间无语,“我看你脑袋让驴踢了。”
“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陈江山眉头一挑,就要发火。
庄红梅狠狠剜了他一眼,而后放下纳了一半的鞋底,“我看江河说的没错,你脑袋就是让驴踢了。”
说着,她笑吟吟的看向了陈江河,“老二,当不成老周家的女婿,你给俺老庄家当女婿呗?”
“啥玩意?”陈江河脑瓜子嗡的一下。
就连陈江山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爹搁外面有私生女?还是我哪个姐夫死了?”
“滚一边去,你姐夫才死了,让你丈人听见非得抽你嘴巴子不可!”
眼瞅着老婆生气,陈江山立刻陪起笑脸,“那你说给你老庄家当女婿?”
“咱大哥家的小颜过完年也十八了,你忘了,年前回去,嫂子还托我在咱这给她找个婆家呢。”
“嗯!”陈江山眼前一亮,“我咋把这茬给忘了?”
庄红梅得意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别的我不敢吹,咱老庄家的闺女绝对能生养,江河你说……咦?江河人呢?”
“俺叔跑了。”柱子爬到母亲后背,晃悠道:“妈,俺想看电视。”
往日柱子只要用这招,肯定百试不爽,然而,今天他失算了。
庄红梅使劲一抖肩膀将他晃了个屁蹲,“看个屁,那电视谁都不许动,等你叔和你颜姐结婚装新用。”
“好媳妇,那鞋底子回头再纳,先去镇上给你哥邮封信,别让人家抢了先。”
……
陈江河越跑越快。
不快不行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离谱。
不过也能从侧面证明,他们是真关心自己这个弟弟。
回到家他便把门一插,准备来个闭门谢客。
他都想好了,除非天塌下来,否则谁都别想进来。
大哥大嫂也不行。
而且他给刘巧月放了几天病假,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专心把鸡腿菇培育长大。
一旦政策下达,就开始实行自己的挣钱大计。
至于婚姻,他现在压根没有兴趣。
然而,天才暗下来,大哥便急赤白脸的敲响了大门,“江河,快开门,好消息,好消息啊!”
“你回去吧,娶媳妇的事儿免谈。”
陈江河黑着脸回道。
陈江山一脸焦急,“哎呀呀,你快开门吧,真的有好事,改开了,政策下来了,咱们公社明天就开始分地,初六之前落实到位,还说要规划集市呢!”
“真的?”闻言,陈江河直接楞在了院子里。
这一刻,他的眼角竟不自觉的湿了。
虽然,他知道政策落实就在这几天,可真当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以后,还是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因为没人理解,苦等二十多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改开了,他陈江河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