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很清楚,自己已经没了任何底牌。
可他同样不想死。
当即跪在地上拼了命地磕头,求饶:“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能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想要你的命!”陈江河咬牙。
林菀被他折磨成这样,杀了他都解不了陈江河心头之恨。
张斌惊恐后退,很快便退到了墙角,浑身惊颤,不停摇头,“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刚才他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不过,陈江河无动于衷。
还想求饶?
晚了!
这种畜生,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就当他准备结果了对方,刘小飞却带着一群警卫从后门冲了进来。
看到人,张斌心里瞬间燃起了对生的向往。
他是匪的儿子,对方是官的儿子,虽然都是二代,但两边天生就站在了对立面。
可这回,他却发现往日里死活见不上的刘小飞,是那样的帅气,可爱,可亲。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张斌连滚带爬,拼命求救,“飞哥,救我……”
“这王八蛋要杀我,只要我能活,你们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六神无主的他,分明就是分不清形势,甚至没有注意李晋被人压在后面,连滚带爬来到刘小飞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小腿。
“去你吗的。”刘小飞厌弃地踹开对方。
张斌就好似一条贱狗,主人打得越欢他就越来劲。
刚爬起来便再次膝跪上前,“飞哥,我是斌子啊,只要你救我一命,往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烂命一条,少特么恶心我。”
说着,刘小飞又是一脚踹开了对方。
迎着张斌惶恐的眼神,意气风发地喊道:“姐夫,刚才跑的那个也抓回来了,把人交给我,你赶紧送林小姐去医院!”
“姐夫?”
张斌瞬间石化,脸上写满了惊愕。
刘小飞不是一支独苗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
陈江河闻言,身上那股暴戾气息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狠狠看了张斌一眼,“这里交给你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比起林菀的安危,张斌的狗命不值一提。
说完,陈江河咬着牙,赶紧抱起林菀开车离开。
“小飞,这小子怎么办?”一个警卫头子小声问道。
刘小飞眼睛一眯,“你们都出去!”
“可是……”警卫头子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脸,瞬间阴沉了下去,“明白了!”
说着,他一挥手,立刻带着手下离开。
规矩就是规矩,他们的身份,注定无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用私刑,哪怕这个人穷凶极恶,死有余辜。
但规矩之外还有人情。
对一个女人用炮烙铜柱之刑,这种人死不足惜。
“飞哥,反正人都走了,只要给我一条活路,我什么都能答应。”
见人都出去,张斌立刻谄媚求饶,活脱脱就一等着主人赏饭吃的哈巴狗。
“早干嘛去了?”
刘小飞笑着走上前,蹲在了张斌面前。
“早点不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张斌赔笑。
“那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晚了!”刘小飞面色突然一变,直接勒住了张斌脖子,将人拖了起来。
“飞哥……飞哥……”
张斌剧烈挣扎,可他身上有伤,而且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根本不是刘小飞的对手。
不多时,就被拖拽到了烧红的大油桶面前。
“不……飞哥,不要……”
“进去吧你!”
刘小飞把他的头按在铁桶边缘,提起裤子直接把人塞了进去。
“啊……”
伴随着张斌的惨叫,浓浓的黑烟掺杂着一股烧鸡毛味直接从桶里涌了出来。
仅仅几秒而已,桶里便燃起了汹汹火光,不多时便将张斌完全吞噬。
“呸,人渣。”刘小飞淬了口唾沫,捂着鼻子快步出了厂房。
警卫头子立刻迎了上来。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指了指被铐住的李晋,以及破衣烂衫,宛如丢了魂的张雨。
“这俩人怎么办?”
刘小飞看了一眼张雨,叹息道:“女的送医院,至于男的……”
“我要立功!”李晋突然大声喊道。
虽然他在外面,但里面冒出来的浓烟,就是个傻子也能看明白。
刘小飞不由一乐,“说,怎么立功?”
“白萧骗了林家十八万,那些钱都是丝织厂账面上的钱,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能让白萧痛痛快快把藏钱的地方说出来。”
闻言,刘小飞突然一拍脑门,“曹,怎么把那孙子给忘了。”
“白萧在哪儿?”
“我带你们去。”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了糖厂以前放杂物的小屋。
警卫头子立刻上前将门打开。
然而,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李晋大惊,“不可能,我走的时候那小子已经被我打晕了,你们看,地上还有血,有牙……”
果然,地上不仅有血有牙,还有一滩腥黄恶臭。
“给我搜,应该跑不远……”
……
海州医院。
陈江河抱着受伤的林菀急急冲进了急诊,不多时赵院长便带着几个专家赶了过来。
陈江河赶忙把写好的字条交给对方,“赵院长,麻烦你帮我打这个电话,让他去我家,就说水缸旁的柜子里有一坛三吱油,赶紧取来。”
赵院长接过纸条,立刻递给了旁边一人,“快去!”
他自然看出了陈江河脸上的急色,安慰道:“放心吧小陈,我把医院值班的专家全都叫来了,有他们在应该无事。”
然而,这话才刚说完,赵院长当场惨遭打脸。
几个医生看完伤势,全都一阵摇头,“赵院长,这烫伤太严重了,根本无处下手。”
“是啊赵院长,我建议还是送省院吧,说不定还来得及。”
“没错,病人已经休克,留在咱们这只会耽误了看病!”
赵院长眉头紧锁,显然不满大夫们的态度。
陈江河沉着脸,“我自己来,留下两个人打下手,其他人全都出去。”
“你?”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关系户,还懂手术?
“小伙子,我知道你担心,但你自己看,从腰到小腿,受伤面积达到了百分之百,人命关天,可不敢胡闹。”
“我有把握。”
穿越之前,全身烫伤的手术他都做过,何况只是后半身,根本算不得什么。
赵院长犹豫了一下,而后开始点将,指了指现场唯一的两个女大夫,“老王,老洪,你们两个留下帮忙,其他人全都出去。”
“赵院长!”
“出去!”
赵院长板着脸挥挥手,而后认真道:“小陈,这里就交给你了。”
“谢谢赵院长。”
陈江河点点头,把门关上,立刻开始穿手术服,消毒。
这个时代的手术服,其实就是一件防水材料的白大褂,加上一个护目镜,一个口罩。
起初,两个留下的大夫,心里多少有点怨气。
他们好歹也是海州医院鼎鼎有名的专家,突然给一个年轻人打下手,传出去那不成笑话了?
可随着手术开始,两位大夫这才明白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全都把这场手术当成了重要的学习机会。
陈江河全神贯注的处理伤口,每下一刀,每一次的血肉分离,虽然割在林菀身上,可却痛在他的心底。
那五年,是他两世为人最快乐的五年。
那是父母兄长给予不了的温暖。
他们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自己的小家,日子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却让人乐不思蜀。
哪怕已经离婚,再无任何关系,可人之所以叫人,那是因为人有割舍不断的七情六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整一个小时的手术,陈江河的脸早已失去了血色。
随着托盘里的焦肉越堆越多,手术终于完成。
陈江河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洪大夫赶忙恭敬拿起毛巾为他擦汗。
一旁的王大夫也早就惊为天人。
那一片片焦肉,处理的恰到好处,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创伤面积同样干干净净,尤其是最关键的腘窝,居然没有伤到筋膜,堪称医学界的奇迹。
可以预见,只要不发炎,等到伤口愈合,完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
“谢谢二位。”陈江河接过毛巾,由衷的道了声谢。
“要说谢,我们俩得谢谢你,如此完美的手术,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
“小陈,你这一身本事哪里学的,难道你是从国外回来的?”
面对两个大夫的追问,陈江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而这时,趴在病床上的林菀也过了麻醉期,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江河……对不起,我错了……”
她声音虚弱,瞬间令陈江河心里一软。
赶忙按住对方肩膀,“别动,我在这呢!”
“二位,劳烦出去看看,我要的东西送没送来!”
闻言,两位大夫立刻向外走去。
林菀听到熟悉的声音,用力挣了下眼,随即再次无力闭眼。
泪,不自觉的渗出眼角。
仿佛临死前的梦呓,“我后悔,这辈子没和你走完一生,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做蠢事……伤你!”
“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陈江河的身子在颤抖,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她的心里一直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