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米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着打来的饭菜进了病房,“你怎么起来了?赶紧躺下,赵院长说,你应该是脱力了,需要卧床休息。”
陈江河苦笑连连,“那么多事儿等着我,我就是想休息也休息不好。”
“你都知道了?”周米何等聪明,将饭放到柜子上,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妈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威胁,我能不知道才怪。”说着,陈江河走上前,打开饭菜啼哩吐噜的吃了起来。
“那你还吃的下去?”周米立在旁边,有点搞不懂了。
“我饿啊……”
陈江河一边咀嚼,一边抬起头,道:“赶紧说说,到底坏到了何等程度?”
周米叹了口气,坐到了病床上。
其实这件事,说大他就大,说小也很小。
周保国是执政海州,事儿出了他当然得负责,可谁敢说,换成其他人就能面面俱到,这件事就不会出了?
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堂堂海州公安局长,在此次行动中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这是重大的决策失误,傅强要权,抓住这次机会,当然要狠狠的上纲上线。
马财神要利,于是发动了省里的人脉策应。
保不齐,还有想要人的董家,暗中推波助澜。
总之,多方都想让周保国“死”,他就不得不“死”。
换而言之,现在陈江河把大综合市场,撸啊撸全都交给马财神,也无济于事。
毕竟,还有另外两股势力,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如果没有一个强力的支援,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你妈说了,只要你嫁给那个什么董天宇,省城的董家就会出面,你是怎么想的。”陈江河道。
周米面色一寒,“你说呢?”
“要是我,如果家世好,颜值高,肯定就嫁了啊,不过,咱们是朋友,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
陈江河快速扒拉完饭菜,放下筷子,顺便打了个饱嗝,“老狐狸怎么说?”
“暂时联系不上,说是去帝京开会了。”周米低着头,使劲撕着指甲。
事实上,能想的办法,这几天她都想了。
可惜,死局之下,饶是周米这样的大女人,也成了没有主意的小女孩。
“那你爸这么多年,就没点别的人脉关系?”
周米冷冷一笑,“何为人脉?”
人脉这种东西,好的时候一个样,不好的时候又是一个样。
老话说得好,危墙之下不立人,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陈江河沉默了。
道理他也懂,无外乎就是个利字。
不过,既然是因为利,那这个局就一定有破绽。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想办法。”陈江河起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欺负我,无所谓,但欺负到我老丈人头上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别冲动……”周米吓了一跳,立刻起身。
陈江河抬手比划了一个ok,“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关闭的门,周米脸上的急色很快就变成了羞怒。
老丈人?
他,这算是哪门子表白?
“陈江河,你给我站住……”周米拉开房门,快步追了出去,“把话说清楚,谁是你老丈人?”
“额……这是你妈说的……又不是我说的!”面对恼羞成怒的周米,陈江河也意识到这玩笑开大了,赶忙辩解道:“再说,就是开个玩笑,不至于……哎哎哎,周主任,嘶……别拧……疼,疼,我错了。”
“这种玩笑,少开!”周米松开手,恶狠狠的瞪着眼,“再有下回,我不仅会拧人,我还会咬人。”
……
一个小时后。
陈江河看望完刘彪,已经赶到了钢厂家属区。
虽然刘彪还在昏迷中,但有省里派的医疗团队在,情况算是稳住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马财神。
事儿,是他表弟干的,桌子也是他掀的,不就是玩阴的嘛,谁还不会点阴招?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要我说,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不易,安排几个人给他儿子绑了,不愁他不乖乖就范。”听完陈江河的话,黑龙立刻摆手,并且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闻言,陈江河的脸都黑了,怒道:“要不是你擅作主张,咱们会如此被动?算我求求你,凡事动动脑子行吗?”
事情已经出了,指责这个,指责那个无济于事。
可黑龙这话,却令陈江河想找个锤子给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情况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马财神会没有后手?
说白了,大综合市场和撸啊撸,已经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之所以还没下手,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将他和黑龙两个主心骨一网打尽的机会。
就黑龙这些年的污点,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人抓进去。
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底子干净的陈江河,怕他狗急跳墙。
还绑架?
估计人家早就布好口袋阵,等着他们跳呢。
眼瞅着陈江河动了真怒,黑龙也只能尴尬的赔笑,“那我托人打听打听,不过你说的这种录音设备,我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有没有。”
“现在就问,有最好,没有再想其他办法。”陈江河道。
不就是玩阴招么,他随便想个办法,都能让马财神喝一壶。
到时候录音笔兜里一揣,马财神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录音,只要他露出破绽,一把就能拿住他的七寸。
只是想法虽好,但条件有限。
八十年代初期,电子科技还未迎来爆发式的发展,别说录音笔了,不插电的磁带机都很难搞到。
都说钱能买到一切,可这个时代,还真就有,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老哥俩全都愁眉不展,黑龙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袋,“怎么把她给忘了。”
“谁?”
“还能是谁,你老婆,林菀啊,她是广播站的播音员,他们那肯定有录音设备。”
闻言,陈江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啊,广播站肯定有这种设备。”
说完,他拿上外套便急急的朝着外面走去。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了海州广播站。
林菀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新闻早播报的工作已经换人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播音助理,可谓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她正坐在办公室里帮播音员写着稿子,突然就听有人站在门口喊道:“林菀,外面有人找。”
一瞬间,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去。
林菀同样有些错愕,放下了手中的笔,好奇道:“谁啊?”
“不知道,不过是开着车来的,在外面等着呢。”
“哦哦哦,谢谢,我一会儿下去。”林菀点点头,赶忙站起身来。
难道是表哥?
昨天小姨说,张秀准备帮自己重新回到播音员的岗位。
看来是有眉目了。
虽然,她不想让人以为自己靠关系上位。
可这段时间的大起大落,令她看透了很多事情。
至少,同事之间那些冷嘲热讽,就是她无法忍受的现实。
以前,别人会说她高冷,说有本事的人都这样。
可现在,私底下她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议论自己,高冷成了装蒜,有本事也成了失宠。
“开车来的啊?”
“不会是哪家的公子哥吧?难不成,她又找人了?”
“哎呀,我早就说过,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事别太过分,现在好了吧,人家又要上来了。”王姐叹息道。
“切,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吗,上来就上来,我就瞧不起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这边林菀刚走,几个同事便齐齐趴到了窗台,望着下面八卦起来。
林菀兴冲冲的跑出办公楼,可看到车里人,当场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