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陈江河走出了电梯,早就等候多时的杜天林立刻谄媚地迎了上去,再不见初见时的嚣张。
“陈总,可算是把您等下来了。”
陈江河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直接绕开向着门口走去。
“陈总请留步,今日之事,是我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陈总海涵。”杜天林紧追其后赔笑道歉,事已至此,他已经顾不上身份了。
没办法,如果不把陈江河这一关过去,就别想见到徐光明。
徐光明不帮他,等待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不想死,他还年轻,眼前的花花世界还没享受够。
跟这些比起来,区区面子算得了什么?
“杜什么来着?”
“杜天林。”
“哦,杜天林,我想你搞错了,我就一小人物,即便你真有错,也没必要和我道歉,我不配,真的,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陈总,您看您这话说的,放眼海州谁不知道您陈总大名?才高八斗,胸怀大志,如此年纪就创下了这么大的产业,实属年轻一代的翘楚!”杜天林继续谄媚求饶,“陈总,您就原谅我一次吧,只要您能带我去见徐行长,我保证,以后以您马首是瞻。
当然,好处肯定也少不了您,您看这样行不?十万,我额外再给你十万块算作谢礼如何?”
杜天林一直追,一直说,很快二人便来到了陈江河的车前。
眼瞅着一言不发的陈江河就要上车,杜天林索性把心一横,直接咬牙跪在了驾驶舱前,“陈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给个机会吧!”
这一出,属实给陈江河震惊到了,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对方。
能屈能伸,这杜天林,绝对算个人物。
“起来吧,这件事其实都怪你儿子,你知道你儿子都干了什么吗?吓唬我员工,打砸我旗下的产业,居然还威胁要绑架我的朋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是是是,确实太过分了,您要不说,我都不知道那小王八蛋竟然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恶行。
我还说呢,那小兔崽子怎么突然跑回省城了……原来是怕我知道这些啊!
陈总放心,我回去后一定打断他的狗腿,狠狠教训他,给您出气。”杜天林煞有其事,可谓是咬牙切齿,那架势,就差直接把儿子抓回来,当着陈江河的面敲断腿了。
“不必了!”
陈江河淡淡一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的事儿,我管不了。”
说完,重重关上车门,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杜天林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做?
什么意思?
正想着,就见一台车疾驰冲进了国营大饭店停车场。
车门打开,一个麻袋被人粗暴地踹了下来,随即,车子便掉头扬长而去。
杜天林远远看着,就见那麻袋蛄蛹蛄蛹,好似还有血水冒出。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陈江河离开时的那句话。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立刻跑上前,解开了麻袋。
下一秒,杜天林眼珠子都红了。
就见儿子被人五花大绑堵着嘴,浑身上下皮开肉绽。
尤其是那双满是恐惧的眼,分分秒秒都在刺激老父亲那颗脆弱的心脏啊。
“呜呜呜……爸,救……我……”
“儿啊!我的儿啊!”杜天林双手颤抖,血次呼啦的伤口,宛如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令他甚至不知要从哪里下手。
太狠了。
姓陈的,你特么真是太狠了。
怒火在这一刻奔腾,狠狠冲击着杜天林的天灵盖。
而破布离嘴的那一瞬间,杜子藤悲戚的哭声也在国营大饭店门口响了起来。
这半个小时的非人折磨,让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爸……他们太损了,不仅拿带刺的鞭子抽我,还给我那里抹猪油,让狗咬我……呜呜呜,爸爸,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哭,别哭……”
杜天林痛心疾首,哪怕仅从儿子的只言片语中,他都能想到那些折磨儿子的场景。
“此仇不报,我杜天林誓不为人,姓陈的,是你欺人太甚!”
他想息事宁人,甚至自贱身份去给陈江河下跪。
结果换来的却是儿子受伤,惨不忍睹。
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他叫人帮忙把儿子扶回酒店,随即一个电话,直接打回了省城。
矿业公司老总,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亡命之徒?
……
夜,渐渐深了。
空荡荡的广播站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
刷刷刷的翻书声,落笔声,急促且杂乱。
“不对,这样写还是不对……”林菀手里的笔快速在那新写的广播稿上划几下,而后将纸撕下,用力团了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随即,低下头,继续写。
继续撕。
这几天,她的心很乱,根本写不出好的文章,今天,甚至被主任当众训斥。
虽然,她不停的劝自己,人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
可有些事,怎么能过去?
想起家人所做的一切,想起和陈江河之间那一道永远填不上的鸿沟。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小菀,怎么还不走啊?”
“王姐,你先走吧,我把这个稿子赶出来,明天还得用呢!”
“那也得劳逸结合,我看你这段时间总是魂不守舍,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要姐帮忙吗?”
“不……不用,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姐,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嗯,你也早点回去吧,写不出来,就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谢谢王姐!”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菀自嘲一笑,索性把东西收进包里,准备回家继续写。
今天这个劲儿,她还就较上了。
如果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她又有什么勇气,去填平那道鸿沟?
关好灯,锁上门,林菀把钥匙交给门卫,便推上车子离开了广播站。
微微有些冷的风吹在身上,倒是令她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了好几个人。
林菀大惊失色,“你们……”
只是话没说完,她的嘴便被人用毛巾捂住,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哗啦一声。
车子到了,包里的书本散落一地,而此刻林菀也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