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一六〇章 落实新军制
洪承畴暗暗心惊。
他跟清闯两军都交过手，很了解八旗兵的战力强悍，以松锦之战为例，从崇祯十二年（崇德四年，1639)二月清军进攻松山开始，到崇祯十五年（崇德七年，1642）四月清军相继攻陷塔山、杏山为止，明清断断续续共打了三年零两个月，清军阵亡将领不过才区区三十九人而已，若按闯军半天十二人那么计算，还不够人家两天打的。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支闯军吗？从崇祯十二年他调任蓟辽总督，离开剿闯前线算起，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闯军的成长竟然这么大吗？看来若不是吴三桂降清，清吴联军背靠关城，占尽地利和兵力的优势，山海关一战的胜负谁属恐怕还真不好说。
他正在感叹要对闯军刮目相看，又听多铎接着说道：“可是不管怎么说，山海关之战闯贼遭到了重创，此后在撤退中又接连遭遇打击，到了山西和河南失守之后，他的战力便急剧下滑了，所以在潼关双方打了半个多月，正面交锋高达八次之多，他却仅仅造成了镶黄旗昂锦、正红旗辉山、汉军镶白旗许友信三名将官阵亡，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洪承畴稍稍宽心，觉得潼关战后的李自成又遭到阿济格的接连打击，实力一定更弱，可是多铎却又说道：“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要充分重视：闯贼虽然实力大损，但是我军从来也没成建制地消灭过他任何一支队伍。他固然不是八旗劲旅的对手，但他想走就能走得脱，败而不溃，散而复聚，打而不死，韧性极强，不是明军那样一败如水的草包。勒克德浑只有一万八旗兵，江南主要还得依靠绿旗（绿营）兵，你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要谨慎使用兵力，尤其是八旗兵，万万不可遭到重大损失，否则绿旗兵转眼就会崩溃，好歹也要撑到阿济格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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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知道，自己没死会让清廷上下产生震动，但没料到震动竟会这么深刻，他的认识比较表面，除了认为阿济格要倒大霉之外，主要都集中在军事上，深知八旗兵不久就会卷土重来，所以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军队改编和训练上。
龙衣卫已经扩充改组完毕，由于是从全军精挑细选出来的，所以兵员、装备都是最好的：轻炮队一水儿的佛郎机，每炮配备六个子炮；火铳队一水儿的鸟铳，改用纸壳定装弹药；长矛队一水儿的破甲枪，配腰刀、大盾；骑兵营则一律双层甲，配狼牙棒、腰刀、弓箭，另有随营虎蹲炮，以备下马步战，除了重炮营现在还是有兵无炮的状态，建制已经完整。
李自成前世当过炮兵，那时候汽车炮和自行火炮还很少，整天跟牵引炮、人工装填、光学观瞄打交道的他，改进个炮架、编制个射表、指导下操炮，简直不要太简单。
除此之外，李自成还改进了火药的配比，把硝、硫、炭的比例定为75%：10%：15%，剔除了原来配方中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同时又把简单混和改成了加水调和，先制成糕饼，再重新粉碎成谷粒大小，解决了各成分分层和遇潮板结的问题，在不换装备的情况下，大大提高了威力。
他也改进了新铸虎蹲炮的倍径——为了快速装备部队，他选择了铸造工艺更简单的虎蹲炮，而不是工艺复杂的佛郎机——他不懂铸炮，但他懂炮，同样口径同样装药量的情况下，他知道把身管做成什么样子威力最大。
他还给兵部火器局描绘了一下燧发枪和膛线的样子，让他们研制线膛燧发枪，并且对张虞机保证说，他已经派人去江西请高人了，到时候哪怕膛线做不出来，燧发枪一定没有问题。
另外，他还给张虞机介绍了铅笔和鸭嘴笔——画图用毛笔怎么行？——同时给顾君恩下旨，让地方官员察访湖南哪儿产石墨，准备正式开启中国的硬笔时代。
他的这番骚操作，再加上纸壳定装弹药，把顺朝上下看得一愣一愣的，“皇帝天命在身”现在已经不仅是各级官员的共识，就连普通士兵也都人尽皆知，深信不疑了。
然后是训练，核心就两个字：纪律！要求齐进齐退齐射，严守旗鼓号令，训练中有违令的，第一次全负荷罚跑二十里，第二次全负荷罚跑二十里之外，还打三十军棍，第三次则直接斩首示众，严厉程度堪称心狠手黑。
具体到各兵种，佛郎机要求速度，规定骑兵冲到三百步之内才准开火，并且要在五十步之外射完全部六个子炮；鸟铳兵要求整齐，每队三排列为横队，敌军进到五十步以内第一排齐射，然后第二排、第三排依次射击；弓箭在三十步之内齐射；最后是长矛兵，要求没有号令，就是死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准后退一步，训练中常以马队模拟冲阵，用以锻炼定力。
这样的训练不要太久，短短五六天时间，顺军将领便就看出了门道，一致要求不必再等下去，现在就该立即按照龙衣卫的方式进行全军改编，以便尽早训练，尽早形成战斗力。
于是长沙的五六万留守部队立即开始了改编，虽然装备不够，但仍然改编成了四个丐版镇，李自成检阅后哭笑不得——这不仅没提高战斗力，反倒严重削弱了战斗力。
但他没说什么，西路军很快就会陆续抵达长沙，这四个镇只是暂时的丐版，很快就会配齐装备，先把编制搞定，抓紧时间练起来也不错。
然后他又生出了甲种镇和乙种镇的想法。
装备有限，他不可能把他的十几万兵马全都武装成龙衣卫那样，难道还能因为装备不够，就把多出来的士兵全开回家吗？
于是，他给都督军务院和兵部下了旨意，内容三条：第一，甲种镇的军官要从东路军和西路军中综合选取，不可厚此薄彼；第二，研究乙种镇的编制，要求既能具有相当的战斗力，又能方便将来升格为甲种镇；第三，开始着手筹建大顺水师。
然后，这一切刚刚安排完毕，长沙来了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