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星子寂寥点缀星幕。云殊杀气腾腾,冲到流觞小筑。
身长玉立的阿貘正站在池边上,随手撒下一手饵料,池中锦鲤互相争食。
“公子,沈云殊来了……”
莫禹退到一边,扬起看好戏的嘴唇。
“姓莫的……”,云殊二话不说,上下其手。她对阿貘轰然劈出一掌,阿貘以左臂接下,再以右手使出擒拿手法,抓住云殊的手臂顺势上举,同时身体快速下潜,绕至她的身后,以右手擒住她的左臂,左手摁住她的脖颈,云殊瞬间被制住。她的目光呆滞,头脑空白几息。她还没动手,就被人掐脖了?
“你放开我……”
阿貘没有下手,只是牵制云殊而已。云殊昨晚受了屈辱,当下又被掐了脖子,眼眶控制不住的红起来。阿貘见状,微微松了口气。
云殊自是不愿吃亏。她假意向上反抗后,立刻下移身位,顺势以右手撑地,以一个侧翻挣脱阿貘的束缚,随后二人相交数掌,她攻击而来,拳头不轻不重。阿貘以双手擒住她的右臂后顺势上举,同时快速欺向她的腋下,以右臂揽住将她举起,在回旋半圈后出掌将其击飞。
云殊撞到假山后,重重跌落在地。脸色苍白,双目发直,嘴角渗出血丝。伤口裂开,鲜血以肉眼的速度染红了她的白衣。胸膛红澄澄一片,云殊险些晕过去。
莫禹抱着看戏的心态迅速切换,本想给这个臭小子一点教训……
云殊抹了眼泪,撑着起身。步伐不稳,趔趄几步,死死地盯着阿貘,“莫兄,枉我对你掏心掏肺,推心置腹,你竟给我下毒,还打伤了我。 我算是看清你的为人……”,娘的,对一个姑娘下手,真不是男人。
阿貘冰封的脸一点一点破绽。他想过沈云殊会来找他算账,却没想到……
“我好晕……怎么回事?脚下的石板一直往下掉……”,云殊心中默念,一、二、三……
“沈兄”
云殊背对着阿貘,露出狡黠的笑容。
云殊被请到了大厅,止了血,上了药,云殊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出,烫了她一身。“哎呀……”,云殊快呕死了。“我真没用,连一杯茶也握不起来……”,云殊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对坐在他右侧,身姿笔挺的阿貘道,“莫兄,我渴得要命,你能帮帮我?”
“矫情”,莫禹讽刺。
云殊立刻回瞪,“打伤我的人是谁?害我握不住茶杯是谁?”
“你……”,莫禹被回击得脸红脖子粗。
阿貘缓缓握是茶杯,送到云殊嘴边。莫禹想阻拦,又苦于无话可说。姓沈的,竟然让身份尊贵的公子喂他喝茶,也不怕折寿了。
“好喝……”,云殊喝完,舔着嘴唇。阿貘觉得猥琐,迅速收回手。
“好了就赶紧走……”,阿貘变脸如变天,转身下逐客令。
云殊抿唇,深呼吸一口气后,不怒反笑,“一郎兄,我好心好意送你药材补身体,你为何如此对我?”
一郎……阿貘顺时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郎……你叫谁一郎?”
“明知故问……”,短短时间内,与花魁速战速决,那不是肾亏是什么?叫他一郎,算抬举他了。
“你……沈七郎,你嫌弃自己命长?”,沈云殊太欠揍了。阿貘拼命地遏制内心野兽的狂怒。
“多谢抬举。腰子好,没有办法……”
“你……敢说我肾亏”
“我没说,是你自己承认……”
阿貘终于亮起拳头,“沈云殊,看来你的伤还不够重”
云殊立刻退后,警惕起来,“莫兄,你别冲动。我知道你很想打我。但是你得等我办完事,咱们约上,在城外酣畅淋漓打一场”
“你一个浪荡跋扈的公子,来找宁山阁的花魁?”
“胡说……”,云殊佯装受伤,“我是来找北萧王的”
阿貘身躯一阵,盯着云殊发怵。云殊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野兽发起攻击的杀意。
“沈兄是何等身份,竟然来找北萧王?”,什么档次,也敢要求见北萧王。
云殊心中暗喜。看来押对了……
“我来找北萧王并非其他事。而是此事涉及名声,蓟县县丞伙同运河总督贪污运河修建银两,毁尸灭迹。运河修建三年,蓟县内涝三年,死伤无数。蓟县县令被冤枉,自身难保,无法脱身,故而云殊来雍州,求到北萧王府,严查县丞和运河总督”
阿貘看着吊儿郎当的云殊突然不适应。沈云殊在他眼中是嚣张跋扈,诡计多端,喜欢调戏男女,狐朋狗友遍地的人,怎么会……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殊面色沉重,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莫兄,我来雍州之时,被人刺杀落水。我以此掩饰,才逃过了他们的监视”
“沈云殊,说人话。你不是官府之人,为何越俎代庖?”
“因为……我诓了县丞五万两,所以……我必须要见北萧王,重查蓟县,我的人身安全方可保证……”
“你……”,阿貘心头震惊愕然。“你真的诓了县丞五万两?银子在何处?”,阿貘心中隐约有怒气爆发。
“在我手上。我还掌握了一些证据。县丞夫人公然收取贿赂,县丞小舅子奸污良家妇女,致人一尸两命……”,一万两也在她手中。
“莫兄,我是有血有人之人,我不忍心蓟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她冒死来到雍州,公私占一半。只有除掉县丞这根毒瘤,她的云大师才能如日中天。同时,她也需要名声、名望。
“你是如何弄到五万两?”,一个县丞,一年俸禄不过一百多两。竟然拿出五万两……阿貘悲愤交加,怒不可歇。
“自有办法”,云殊突然垂下脑袋,像霜打的芭蕉叶,有气无力,“可惜……以我微薄之力,见不到北萧王”
“呵……沈云殊,你那么聪明,应该也知道我多多少少有一点地位了。罢了,你既然为民,我不能拒绝。见不到北萧王,我可以为你引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