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萧世子……传说中战功煊赫的北萧世子。
“莫兄,你真能为我引见世子?”,云殊内心雀跃不已,激动的心如同破壳的鸟,扑棱翅膀。
“你见不到北萧王。你说的事属实的话,世子不会纵容。这里是他的封地……”
“属实,五万两在我手上”,不,她手上有六万两,“我沈云殊没有那么多钱拿出来戏弄世子……”
“嗯,我今夜禀告世子,你明日过来等候……”
“是”
北萧世子……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即将实现。她该穿什么衣服?该说什么得体一些?
云殊怀着兴奋又忐忑的心情等到了第二天。让云殊失望的是,她没能进去恢宏磅礴的北萧王府。姓莫的安排她去了别院。别院约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别院坐落在种着梧桐树的街道。别院布置典雅,守备森严。
云殊一开始被别院士兵周身散发的浑重气魄压得不敢抬头。后来她想了想,自己是来见世子,又不是昧着良心,生了蛆的坏事。相反,擦掉毒瘤,她还能在功德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想到此,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她不自觉挺起胸膛,抬起下颌。跟在一个一眼便看得出此人驰骋沙场多年,气质凛然,凶悍无比。
云殊经过庭院,穿过回廊,再步入天井,来到世子会客大厅。云殊并没有见到北萧世子真正的面目,被一盏临摹明师山水画的三叠式屏风给阻挡了。
屏风后面的人影,隐隐约约。看着非常高大,云殊不敢直视。想着昨夜学到了礼仪连忙跪下行礼。
“参见世子”
“你就是沈云殊?”,清冽如泉水的声音,让云殊产生恍惚。
“是”
“蓟县运河贪污一案,你有证据?”
“世子,蓟县县丞伙同运河总督贪污运河修建银两,毁尸灭迹。运河修建三年,蓟县内涝三年,死伤无数。贪污一罪,就可定他死罪。且不说蓟县县丞纵容家眷,公然收取贿赂,放纵自己的小舅子奸污良家妇女,一尸两命……县丞吃民脂民膏,栽赃陷害他人。请世子派人严查县丞,还蓟县清明”
云殊脑袋杵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掌心发汗,双肩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沈云殊,本殿下可以出人严查蓟县贪污一案”,这件事着实让世子为难。贪污案一旦查实,牵连众多。“你敢以项上人头做保?”
云殊心中忍不住腹诽一声。谁他娘的乐意以项上人头做保?她的云大师好好起步,步入正轨。男人没摸够,女人没调戏到,她可不可意死,
“愿意。殿下,云殊愿意以项上人头做保,还蓟县一个清明”
屏风之后突然沉寂下来。云殊汗流浃背,额头上硕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世子啊世子,行不行你老人家给个准信?
许久,清冽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面传出来。“沈云殊,你为何如此做?”
“殿下,云殊曾听先生说,有一处地方。驿路悠长,山道蜿蜒。客货交通运输在运河上十分繁忙。此地也因为运河,百姓安居乐业,繁荣昌盛”,文先生说过,那一处山间高地,楼台掩映,连廊隐现,水岸路旁,驿站旅店,熙来攘往,络绎不绝。岸边码头,停靠运输帆船,水运客货在此中转……百姓生活富裕,顿顿有肉。
“而今,蓟县占了天时地利,唯独却人和。雍州水脉如人体经络,纵横四方。蓟县作为大县,作为运输中枢。却因为运河贪污一案,错失天时地利人和,内涝三年,百姓苦不堪言。所以……云殊认为,拔除毒瘤,还蓟县吏治清明,予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公,于私,她想趁此扩大云大师。她是商人,她逐利。商人备道兼行,夜以继日,千里而不怕远者,力在前也。渔人下海顶波逆流,风浪险恶而不惧者相利在水也。虽千刃高山不必其大,万丈深渊不必其险。没有一个好的环境,所赚的钱最后进了那些吃着民脂民膏,大腹便便的贪官腹中,她不愿意。
屏风后面再次静悄悄的。俄顷,世子再次问道,“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可官府查清蓟县运河贪污案?”
“小的愿意为世子效劳”,不管了,先报上世子这条大腿。
“你立刻回去,本殿下明日派人下蓟县。半个月内,这件事未结案。本殿下唯你是问”
“是”
云殊行礼后离开。秋日的阳光沁凉沁凉的,却让她全身冒汗。世子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令她喘不过气来。
“东家,怎么样了?”,耿大腰间扯着一米多的长刀,眼神警惕四周。
“跟世子说上话了。但是没见到面……”,她没有资格面见世子。云殊有信心,现在是见不到世子的面,将来……
“耿大,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备好马匹,我们今夜回蓟县……”
“东家,您还去哪?”
“能见到世子,莫兄出力了。我去向他道别……”
云殊心中美滋滋的。她已经见识到莫兄的手腕,她必须小心谨慎地维持这份关系。
夜幕降临,耿大和凌洲牵好马匹等在城门外。云殊接过马缰,抬头望向巍峨的城墙,朝着隐在黑暗中的黑影挥手。而后,头不回地上马,疾驰而去。
夜风骤然,吹风城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阿貘的衣角飘飞,隐在黑暗中的双眸直至沈云殊的身影消失才收回。
“公子,沈东家看着阴险狡猾,没想到心中暗藏智珠”,莫禹道。
阿貘冷笑,负于身后的拳头捏紧,“你以为对他无利?”,商人不做无本的买卖。沈云殊打得如意算盘都砰到他头上了。但他以大局为主,当务之急是要彻查蓟县运河贪污案。
“真是狡猾的狐狸”,莫禹愤愤不平。沈云殊把公子利用得彻彻底底。
“确实是一只狐狸”,阿貘附和。沈云殊应该已经察觉到他的身份不简单了。舔着脸巴结上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如果他能查清蓟县运河贪污案,让他利用一次,又有何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