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蓟县不多时热闹了起来。大街上有神色匆匆的行人,有闲坐早点摊闲聊的人……云殊这才有空观照整个蓟县。蓟县有四千多米长的圆形城墙,建起四座外城门,并开凿一条外城河。与内河形成双河环绕,内方外圆,形似铜钱的格局。云殊情不自禁张大嘴巴,蓟县尚且那么大,雍州又是何等恢宏壮大?她迫不及待想插上翅膀,去雍州走一回,奈何囊中羞涩,让她羞愧不已。
以云殊的见识,她不明白蓟县的布局,不理解明明外面乱世,可她所见的确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除了邻里的鸡飞狗跳。
路过一露天茶肆,云殊见众人围着说书先生,说书先生津津乐道,时不时拿出小茶壶抿上几口茶,底下的人听得如痴如醉。云殊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说书先生讲的是雍州首富如何发家致富,众人听得意犹未尽,云殊不明白,既然是乱世,为何雍州首富势如破竹,节节高升?跟云殊拥有同样疑问的不在少数。有位少年举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先生,既然是乱世,那为何雍州不打仗?”,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野间犬牙交错,全是劳作之人的身影。
说书先生欣慰地捋捋自己发白的胡子,赞叹少年问得对。
“雍州为何不打仗?全靠我们雍州的战神北萧王。众所周知,北萧王镇守西北,掌管三十万大军,使胡人不敢南下。当年……”,说到关键之处,说书先生故意停下来,吊足大家胃口。在众人的催促下,他不紧不慢开口,“当年,胡人自西北南下,攻下一座座城池,所到之处,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攻到雍州城时,眼看就要破城之时……那夜,残月如血,大梁与胡人厮杀到黎明,硝烟滚滚,战火燃烧了半边天。眼看支撑不住了,北萧王一人持枪跃马,纵横冲杀。金鼓不息,北萧王的铁骑将胡人的头颅踩在脚底下,一直驱逐胡人上漠北,收回城池。北萧王至此一直镇守西北,护我西北,安我雍州,佑我大梁”
听到此,众人心中生出一股自豪感。北萧王是雍州的神,是他以血肉之躯换来雍州的安宁。
说书先生见大家兴致高,又继续道,“雍州乃北萧王封地。当初北萧王接管雍州时,雍州败瓦残垣,民不聊生。北萧王痛心疾首,力挽狂澜,任用贤能,励精图治。他的谋士用尽韬略,鼎力相助,换来雍州安正平和,繁荣昌盛”
说书先生讲完,众人鼓掌,掌声久久不息。北萧王是雍州的神,外面战乱不止,雍州却平和安遂。
云殊心中大为震撼,对素未谋面,这辈子可能也见不到的北萧王的敬仰如滔滔流水不绝。北萧王心有大爱,为雍州谋盛世。而她居于一偶之地,为邻里的事处心积虑,勾心斗角。她忽然觉得自己心装大志也不过尔尔。可又能如何?她还在为温饱作斗争。云殊心中酸涩不断泛滥。
云殊很快收拾好心情,既然北萧王为雍州营造的一个良好的环境,她何不趁此抓住机会,一步一步往上爬,没准将来某一天,她会见到她敬如神邸的北萧王?
云殊来到热闹的集市,发现有一处地方,围了一圈人。云殊在外围听不到里面吵嚷嚷,杖自己瘦弱,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原来是一个买卖纠纷。卖的人说自己没有缺斤短两,买的硬说少了。看热闹的人睁着眼睛,当看表演一般,紧盯双方下一步。
“你就是少两,做生意可不是像你这么做……”,买家慷慨陈词,要求重称一遍。
“我这把称从祖上传下来,绝对不会有错……”,卖家据理力争,绝不让一步。
买家已经付钱,卖家说既然已经称出去了,明码标价,一清二楚,不同意退钱。双方僵直,说得唇焦口燥。双方争执不休,脸色涨红,脖子粗起。
“你短斤少两,生意做不长久”
卖家不干了,撸起袖子,圆瞪双眼,“你说谁呢?”
买家挺起胸膛瞪回去,“像你这种……只会杀鸡取卵的人,说你有错?搞假称……”
“你你……我的称光明磊落”,卖家被堵得有些支吾。“你休的胡言乱语,小心我到官服告你”
这事眼看有闹大的局势。路人嫌火烧得不够旺,纷纷往里添柴加火。
“老板,你就给重新称,没短斤短两,你怕啥?”
“莫不是老板知道自己少称,怕重新称一遍,被人发现……”
“也可能是客人为了占便宜”
议论声不绝于耳,各抒己见。云殊左看右看,心中难免疑惑,难道就没有人能能解决这场纠纷。云殊心中万分不解时,有位穿长衫,年纪约四十左右的男人站里出来。他手中有一把小称,他也不说重新称,而是对众人讲起的称中隐含的一些道理。
“各位听在下一言。称不是人人都能拿的。既然拿了称,就要懂得权衡。诸位请看……”,男人向众人展示了自己手中的小称,继续道,“称秤上这些小星叫定盘星,杆上十六钱等于一两,十六两等于一斤。十六颗准星,象征北斗七星,告诫人们心中有方向,不可贪财迷钱,莫辨是非,心居中正,不可偏斜……”,男人将称转过来,示意大家继续看,“称后面三颗星,是不是特殊点?里面大道理不少。要是亏一两,就是折寿。亏二两就是少禄,亏三两就是损福。若是给别人增加三两,就是给自己添寿,加禄,增福”,男人这话,不言而喻。在场的人恍然大悟,莫欺外来客,生意长长久久。
卖家的脸彻底通红。这话……不就是对他说?称有没有问题,他拿了多年,难道不清楚?于是,他臊一张脸多加了几两。行人吁了一声后散开。
云殊则追上男人,好奇地打量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应该是个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