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沈叔公头一回被祁澜之邀请到小院品茶,把沈叔公激动得一夜未眠。
祁澜之先是表达了来鲮鱼村那么久,因为一些事,未能去拜访沈叔公等等,末了又送上一包一两中的云州毛尖。沈叔公受宠若惊,双手颤抖去接。
这云州毛尖可不便宜。沈叔公没喝过,但也听说云州毛尖一两也得五十两以上。祁公子出手阔绰,赠与他五十两。他若拿去换,也能换黄白之物,少说四五十两。
“公子,太贵重了……”,沈叔公推辞着,眼里充满期待与渴望。
“沈叔公切莫推辞。若今后我回雍州,祁家的院子,烦请你多照看……”
“应该的应该的……”,沈叔公小心翼翼把茶叶收好。他心中怀揣五十两,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小心收藏。祁澜之迟迟没有动静,而是让自己的另一个小厮出来吹笛,附庸风雅。
沈叔公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听得如痴如醉。一个老头,听得入迷,螓首时不时地点着。
一曲罢,祁澜之问沈叔公,曲子听得如何。奈何沈叔公词汇贫乏,心中酝酿了许久,才憋出四个字,“空谷足音”
“叔公有眼光”,祁澜之接过笛子,在沈叔公面前摆弄了起来,“叔公猜猜这根笛子多少钱?”
沈叔公一边思忖,一边抚自己半白的胡须,幽幽道,“一百两……”,以沈叔公的燕雀之见,他认为最贵的,顶多值一百两。何况附庸风雅的东西,能贵到哪?
祁澜之笑了笑,持起笛子,眼神在笛子上扫过,“沈叔公含蓄了。便宜的笛子,吹出来的声音,沉闷,喧闹,有杂音。昂贵的笛子,吹出来的声音,悠扬深远,清脆悦耳,与灵魂合二为一”,笛子在祁澜之手中翻转后,置于沈叔公面前,“我的笛子以翡翠为身。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当初购入时五百两价。如今已有人出价致八百两……”
沈叔公倒吸一口凉气。他这听的是天籁之音?不不……他听的是金钱的声音。他的大儿子在蓟县忙死忙活,一年到头也不过挣十五两银子。除去杂七杂八后,几乎不剩。
沈叔公眼神微微一变。看来祁家不仅仅挂举人名而已。祁家有权有势,普通人难以望其项背。怪不得,村里那些肤浅的丫头,一个个争相勾引祁公子。
沈叔公回到家中后,眼中惊魂未定。隔天,老友来家中,沈叔公拿出祁澜之送的那盒毛尖,在众老友面前显摆。其中一位老友提出想要尝尝云州毛尖,被沈叔公毫不留情地拒绝,急忙回到屋中锁起来,拿出他一两银子一斤的茶叶招待老友。期间,沈叔公忍不住吹嘘起那根价值八百两的翡翠笛子。
“祁公子带了一根翡翠笛子”到鲮鱼村这事如长翅膀般飞出去。甚至转传到鲶鱼村、金鱼村。大家可望不可及。
这日,沈长青刚从林寡妇的温柔乡里醒来,就被林寡妇一脚从床上踢下来。
“祖宗,你干啥呢?”,沈长青像一头光溜溜的泥鳅从床榻上掉下来,他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
“哼……”,林寡妇眼不是眼,鼻不是鼻。对沈长青翻了个白眼后,转向里头。
沈长青二丈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了这位小祖宗?
“宝,你为何又生我的气?”,沈长青伸出手,手还没摸到香肩,就被林寡妇狠狠抽下去。沈长青吃痛,缩回手。无奈地要离去,忽闻后头传来林寡妇的抽噎声。他心一疼,立刻奔回去,将林寡妇抱在话中,又亲又舔地安慰。
“宝,为何哭?我又是哪里惹了你?”
林寡妇依偎在沈长青怀中,哭肿得双眼,眼泪成串成串落下。那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惹得沈长青心中一阵刺痛,抱得更紧了。
林寡妇哭了许久,才止住哭声,小声噎噎,“这阵子,你不拿钱来,我也不怪你……可你……”,林寡妇娇羞的握紧小拳头,在沈长青的胸口上捶了几下。
沈长青大喊冤枉,“祁家还没发工钱。发了钱,我立刻给你拿来,你想买什么就买……”
俗话说,女人变脸如变天。刚才还温温柔柔的林寡妇突然推开沈长青,佯装生气,“我不稀罕你工钱,你还是回去抱你家那位瘦猴……”
“宝,又怎么了?”,沈长青急得差点跪下来求人了。
林寡妇狠狠瞟了他一眼,才悠然开口,“从你来这里第一天,你记得说过什么?”
沈长青摇头,林寡妇顿时气得胸口欺负,嚎啕起来,捻起袖角,开始擦拭眼泪,“你说……要给我在蓟县买套房子。如今……你睡也睡了,连一分钱也不给,算什么嘛?”
沈长青老脸一红,拙口钝腮的,“……我拿不出钱……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在蓟县买套房”
林寡妇一听,朝他大骂没良心,“你又画大饼,回回都说自己没有钱……你是不是把钱都给了那只瘦猴子?”
“没……”,沈长青无可奈何摊手,“我真没钱……”
林寡妇把眼泪擦干,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道,“你没有,你主子有啊。你们沈叔公不是说,祁公子带了一根价值八百两的银子回来?”
沈长青惶恐瞪大眼睛,支支吾吾,“你……让我……去偷?这可要杀头的……”
林寡妇故作娇羞,柔软的身子砸进沈长青的怀抱,白皙的手指在沈长青胸前画圈,惹得沈长青心痒痒的。林寡妇趁机给沈长青描绘一副宏伟蓝图,“你想……我们要是有八百两,我们去别的县买套房子。我伺候家中,你也不用出去挣钱。我给你生儿子,久不久给你点小钱出去喝酒,吃烤得油冒滋滋的烤肉,日子多惬意?没有你家中那只母老虎骚扰,又有娇妻幼儿在身侧,我铁定把你伺候得跟大爷一样,舒舒服服……”
林寡妇这话说到沈长青心中。他早就厌倦了家中那只瘦猴子,又凶又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