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救我……呜呜”
沈青青又委屈又害怕。她命在弦上,救她的命,迫在眉睫。而不是在那插腰,自顾口吐芬芳。她渐渐对林翠萍失望了。
“沈云殊。放开青青”
“沈云殊,你别做傻事……”
“沈云殊,杀了人,你也要坐牢了”
指责声,劝阻声不绝于耳。云殊阴冷地盯着所有人。“我若下地狱,肯定会拉几个垫背的下去。反正……我爹娘已经死了,我无所谓”
刀往皮肉里压了几分。沈青青不敢呼救,泪流满面控诉自己的无辜。
“沈云殊,你……你反了”,林翠萍的瞳孔骤缩,气得扁平的胸部一起一伏。手颤抖指着云殊,又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其他人,事不关己,漠不关心,惺惺作态。
云殊见差不多了,缓缓开口,“林翠萍,云霁在哪?”
林翠萍顿了一下,心里思想斗争,须臾,她指着沈叔公家,狰狞一张尖嘴猴腮的脸道,“在沈叔公那……”
云殊突然放开沈青青,用力往她屁股上一踢,沈青青被冲力推开,扑进林翠萍怀中。
“林翠萍,你若说假话。我拿你开刀……”
云殊离开后,惊魂未定的人们故作镇定,一副懊悔的模样,“翠萍,沈云殊根本不敢杀人的”
“是啊。她才多大,她哪有那个胆子。顶多吓吓人而已”
沈青青泪眼婆娑得怼回去,“谁说沈云殊不杀人?你们去试试……”,她抽了抽鼻子,又摸了自己的脖子,没有出血,她才把堵在嗓子眼的心压回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本事你们去试试……”,他们没被沈云殊殴打过,自然不知沈云殊的阴狠。
沈青青气汹汹地回家,见到收拾几件衣服后,也没跟林翠萍打招呼,径直去鲶鱼村的舅家住几日。
众人面面相觑后,互相簇拥往沈叔公家走。云霁确实在沈叔公家,云殊只看到云霁一眼后,就被沈叔公的女儿抱进房间。云霁哭得声嘶力竭,眼泪和鼻涕糊了一眼。见到云殊,一直伸出双手喊“姐姐”。
云殊心疼,却无可奈何。沈叔公对她踹门的行为非常不满意。
云殊手握拳头,极力压抑胸膛里的怒气,“叔公,你执意如此?”
头发半白,眼眶深陷的沈叔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云殊冷笑,“难道这是长辈该有的姿态?”,莫以为自己是个土皇帝,其实不过是个半截身体入土了的老人。
“啪”,沈叔公不满,用力捶桌子,声音低沉而洪亮,“我念你父母不在,不多于计较。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殴打李麻子,砍菜刀威胁沈青青……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做、能做?”
云殊立刻顶回去,“沈叔公若有作为。云殊会殴打李麻子,威胁沈青青?”
听在沈叔公眼中,全是怪他之意。云殊的话令他不爽,他霍然勃然大怒,“你还敢还嘴?”
“我实话实说而已。李麻子企图欺辱我二姐。林翠萍未经我同意抢走云霁,难道不是你沈叔公纵容的?”
“放肆”,沈叔公拍桌而起。沈云殊这是污蔑他。
“叔公怕了?你放任他们把云霁抢走做什么?哦……对,如今,我们无父无母,无人替我们沈家姐弟撑腰,卖了云霁……”
“够了……”,沈叔公被云殊气得头昏目眩。扶着椅子把手,缓缓坐下。抿了几口茶水,深呼吸,一炷香后才缓过来。
他老态龙钟,话语间毫不相让,“你的所作所为,叔公确实是管理不当,叔公姑且不追究。但是云霁,关于我们沈家族的声誉,叔公今晚不可能让你把云霁带回去……”
云殊的心突然被刺痛。号称公平公正的沈叔公,没想到……“叔公,我阿娘是怎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温柔、贤惠、刚毅、勤劳,每日只知在家侍弄家务,照顾小孩等待丈夫回来。
沈叔公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你阿娘的为人,叔公不知。若一两三个人传而已,叔公不信。但是……一大半人都认为你娘背着你爹,红杏出墙,与李麻子勾搭在一起,生下云霁,你还认为你阿娘是清白?”,沈叔公双手紧扣桌面,枯井微波,“你娘清不清白,你扪心自问。叔公决不允许一个外姓人享受沈家族的福祉”
“呵呵……”,沈叔公的每一句,如一把把小刀刺进云殊心中,痛得她面容扭曲,“沈叔公都不查一查,就相信外人的只言片语?我娘已经过世,为何你们咄咄逼人?”
“李麻子已经承认了”
“李麻子的话能相信?”
云殊对沈叔公失望透顶。固执已见的老人,刚愎自用。
叔公已经不屑回答云殊了。云殊深呼吸一口气,把喉咙里的叫嚣连同唾沫咽下去。她知道……自己再没有分寸,也不能在沈叔公面前做出疯狂举动。只要她还留在鲮鱼村,还要仰仗沈叔公的鼻息而活。
她紧攥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花了半炷香调整自己的情绪,“叔公今夜是不把云霁给我了?”
“嗯”,沈叔公从鼻孔哼出,“你日后也要做好准备,云霁不是沈家族的人,不可能再回到你家……”
云殊呼吸突然急促追问,“叔公打算怎么处置云霁?”
“自然是明日午时,当着全村的面,滴血认亲之后,让云霁归宗认祖”,沈叔公的祖宗,是李姓。
云殊没有再胡搅蛮缠。从她呆滞的脸上,仿佛是已经妥协了。“行,叔公今日护好云霁……”,云霁留在沈叔公家,至少能保证他安然无恙。送到李麻子手中……她不敢保证明天还是否还见到云霁。
云殊如行尸走肉般离开沈叔公家。林翠萍见到她没能把云霁带走,当下高兴得蹦起来。这事稳了,没有云霁,后面的事好操作了。
黄芳草肥肉横堆的脸上露出狡黠、得逞的微笑。她与林翠萍心照不宣一笑,嫌隙因云霁的事而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