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灯熄灭,在确认舱内没有其他人存在后,小心地把门打开。
为了避免突发事件,他们只能暂时让那女人继续待在这个房间,但同时也承诺,他们一定会回来。
那女人眉头紧皱,目送他们离开之时,她突然喊了一句话,让安赫尔不禁停下了脚步。
安赫尔回头看向那女人,在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眼角却好似有盈盈的泪光。她还非常的年轻,长长的麻花辫一直落到腰间。
“再见,玛娜。”
海上依旧凄风苦雨,甲板上覆盖着篷布的天窗一角被掀开,让船舱内没有那么暗了,也因此漏进了些许雨水。
沥啦的雨声让船舱内不再那么安静,这让尤莉丝三人心中也不自觉紧张起来。他们赶忙钻进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依旧漆黑一片,似乎跟关押着那个印第安女人的房间差不多大。
“那女人刚才给你说了什么?”鹤臣的好奇心就好像没有一瞬间消停过。
“她的名字——玛娜。”安赫尔顺着墙壁慢慢摸索着,“她非常信任我们,也可能是把我们当成可她的救命稻草。”
“这样说也不为过,被海盗掠走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那么久,即使能逃脱也会是永生难忘的黑暗回忆吧。”尤莉丝非常同情她,“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尤莉丝,快把光打开,我好像摸到什么!”不知不觉摸索到房间那头的鹤臣突然大喊道。
尤莉丝赶忙掏出魔杖,架在鹤臣面前。
“妈呀!”
那映入眼帘的骷髅头骇得他们不自觉后退一步,但安赫尔似乎并不害怕这个。
他走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拿东西,“这是个雕塑,是金子做的。”他接过尤莉丝的魔杖,顺着房间的墙壁走了一圈。
这下子,房间内的景象尽在眼前了。
金灿灿的财宝,从那一个个宝箱中满溢出来。金子、银子、宝石、水晶。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雕塑财币,在这里应有尽有,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发誓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鹤臣两眼直直地望着那些财宝,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安赫尔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一枚银币,随着一阵烟火熄灭的滋滋声,他把银币抛了出去。
他望着自己手上的烫伤,揉搓几下,便恢复如初了。
“都是货真价实的。”
“他们已经有这么多财宝了,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尤莉丝走到安赫尔身旁。
“也许可以解释为人类的贪婪,或者说——”他好似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正在向他们逼近,慢慢转过了身。“这对他们来说并不能算得上冒险。”
门咔哒一声打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横在胸前有一道刀疤、十分强壮的男人走来进来,木质的地板都被踏得咯吱作响。他高举火把张望了一番,似乎没有任何发现。
片刻之后,他靠近财宝堆,从地上捡了两枚金币塞进自己的口袋。
“不在这儿吗?”一个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从他身后幽幽地出现,举着另一个火把,把这房间照得灯火通明,耀眼的金银在他们眼前闪烁出辉煌的颜色。
“牢房那边也没有人。”
“那女人怎么样?”
“依旧‘光彩照人’,要不是作为祭品,我真的想……”那男人长长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邪恶的笑。
“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了,祭品不纯可是会受到诅咒的。巫女可不好找,那是我们最后一个祭品了,过阵子得再去抓些来。”
一只耳朵的男人听罢挠了挠头,“不过不知道怎么搞的,绳子居然断了。我打了她一巴掌,顺便给了她点吃的,已经老实了。”
“重新绑好了吗?”
“我看不用绑了,一会儿就要轮到她出场了——反正那些绳子的作用本来也不是因为担心她们逃跑,而是怕她们自杀。”那男人胸有成竹,“我检查过了,房间里没有危险的东西,而且房门的锁我也栓上了,这一时半会,她不会搞出什么麻烦的。”
“你可最好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船长会把我跟你一同收拾。”那个强壮的男人锤了他一拳,一只耳朵的男人不屑地咂咂嘴,随他一起离开了房间,但是即便走出了房间,他们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尤莉丝三人耳边。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紧张了,紧张到呼吸都小心翼翼,连心跳声都好像太过瞩目。
“你说约纳那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受个罚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祭祀大人也不见了,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事情。眼看就快要到沉船口了,如果他们真的没上船,现在掉头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当然,双月、7日、21时,我们每次都是如此守信用的!所以海盗王大人才会如此善待我们。”
“乔,快看,是无尽岛!从雾气中慢慢漂泊出来,那是多么的迷人……”
“无尽岛从西而出,只需左舵打满,再行五里,便是沉船口。看——我已经多么熟悉这个地方,多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这‘凯旋号’的船长。”
“别做梦了,尼尔,这艘船可是船长留给他的宝贝儿子,约纳的!”
“也是,约纳……对了,我们还没找到约纳!”
“快接着找吧,船长快要发怒了!”
“真该感谢那两个聒噪的船员,让我们一下子有了那么多情报。”鹤臣挣扎着从金币中爬出,顺手把尤莉丝也拽了出来。
“疼疼疼……”安赫尔哀嚎着站起来,“我真的很讨厌银……”这珍宝中的银币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烧伤的痕迹,让他费了好一阵子才恢复痊愈。
“所以说,这些人抓女人,是为了献祭给海盗王吗?”尤莉丝看向安赫尔和鹤臣,“你们知道海盗王的故事吗?”
他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幸亏我做了功课。”
“海盗王的鼓,比起其他的法器还算是着名的。因为它非常明确地被表明,就出现在好望角东方,福尔斯湾的这片海域中——这是海盗王沉船的地方。”
“海盗王是大航海时代非常着名并且英勇的一个海盗,驾驶着巨大的海盗船——凯旋号,称霸整个大西洋,船上有着无数的财宝和美人,虽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却非常的风光,也有很多的船员甘愿为他效命。”
“凯旋号?这艘船也叫凯旋号。”鹤臣很快便发现了奇特的地方。
“这个船上的船员一定是把海盗王当成信仰了。尤莉丝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船帆上的骷髅头标志其实是海盗王的图腾,我曾经在一个展览上见到过。”无论是什么安赫尔总能略知一二,他这一百多年似乎确实没有白活。
“我也注意到了,亚希伯恩给我们的指引已经很明显了。我们到这儿来,其实就是在找那个继承了海盗王意志的海盗船。”尤莉丝抬起头,“也许就是现在这个地方。”
她继续说:“从不败北的海盗王在那时几乎成了传奇人物,凯旋号就像生长在海上的恶魔,海盗王的仇家、追捕他的人不再少数,却从未有人能够将他抓捕。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很珍爱的鼓,因为每次与敌船对战获胜,他心爱的妻子都会在甲板上为他敲鼓喝彩。”
“直到有一次在好望角附近,船受到雾气和风浪干扰驶入了福尔斯湾,中了皇家的埋伏。这是他第一次战败,整个船沉入海底无人生还,那船上无尽的宝藏连同那个鼓也随他一起成为了只有大海才知道的秘密。”
“海盗王虽死但执念太深,灵魂依附在大海上。也许是受到怜悯,水之力寄存在海盗王的鼓上,让它成为了法器。我想大概是海盗王的鼓浮上水面,与这群海盗无意间相遇了。在得知那鼓的力量之后,他们便占为己用,用于操纵水的力量让他们能够在暴雨天也能够激流勇进。”
“在暴雨天,打劫别人的船吗?”安赫尔似乎并不赞同尤莉丝的这个看法,“那么那些女人——那些祭品,又是为什么存在的呢?”
“确实很奇怪,他们已经有这么多财宝了。难道人的贪婪真的没有极限吗?”鹤臣也附和道。
这让尤莉丝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所说的话中的漏洞。
“那么……如果那些财宝,并不是他们从敌船上获取的战利品呢?”
“这是什么意思?”
“水的力量,既然能控制雨,也便能控制海吧。他们费尽心力来到海盗王沉船的地方,因为这儿有着海盗王失落的宝藏……”
“你是说……”鹤臣的思维随着尤莉丝的提示,似乎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那些祭品,也许是作为交换的筹码。”安赫尔抢先一步回应,“用女人换取财宝,是他们与海盗王的交易。”
尤莉丝与安赫尔相视一笑,因为他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说中了。
“这海盗王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要女人干什么?也、也太好色了吧……”鹤臣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疑惑中。
“说的不错,不过,有一点不对。祭品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给那具骷髅带来心灵的慰藉,而是作为祭品的这些,纯洁的巫女,有着纯粹的法术,能带给海盗王活着的感受。”
那声音幽幽传来,说时疾那时快,一把长剑蹭着挡在尤莉丝面前的鹤臣的耳朵向前刺了过去,一下子斩断了他的辫子。
门外的船员蜂拥而至,瞬间把他们三人包围,粗鲁地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