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广场边的白衣人开始行动起来,打开木桶,摆好瓷碗。
而聚拢在一团的鬼物们,恢复到正常模样,排成一条长龙,有条不紊,拿碗等待打肉汤,如同等待救济的难民。
一鬼一碗,汤里飘着一块小肉。
领到肉汤,所有鬼物纷纷回到原地,席地而坐,端着肉汤也不顾滚烫,吨吨吨,就将肉汤喝得干净。
呼……
呼……
一碗肉汤喝完,镇民长舒一口气,有些意犹未尽,索性端着碗将其里里外外舔食一遍。
李乐站在一旁,打起十二分精神,现在范家老祖未对他主动出手,不代表他是安全的,而且,两个伪人对范府和祠堂的探索才开始没有多久。
李乐的视线一边注视着广场上的情况,另一边,时刻关注着两个伪人的所见所闻。
当然,他的注意力则更多在身处祠堂的伪人上。
虽然进入范府的伪人在范府如入无人之境,但奈何范府巨大,伪人在不留下痕迹的情况下,很难快速将范府搜查完。
而祠堂不一样。
祠堂虽然庄严肃穆,但面积很小,不过几百平米,而且祠堂里面也比较空旷。
除去十几个蒲垫,剩下的就是大大小小,错落摆放的牌位。
李乐借助伪人的视角,将牌位大体浏览一遍。
而后便又让伪人前往范府,两人一起在范府搜索。
……
半个时辰后,广场上木桶里的肉汤已见底,所有镇民都喝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肉汤。
只剩下陈家戏班的人依然跪伏在那里,埋头盯着地面。
戏台上,范家老祖环顾一圈,目光似乎又落在了李乐身上,李乐微微一笑。
只是出乎李乐意料的,范家老祖竟对他微微欠身,行一礼。
这让李乐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非这范家老祖并非鬼物?”
李乐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若不是鬼物,如何能控制这么多鬼物,又如何能让这么多鬼物俯首称臣。
她不仅是鬼物,还是鬼物的头头。
此时,范家老祖往前踏出一步,便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范家管家则是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袋,锦袋鼓鼓囊囊的。
随手一抛,锦袋落到陈达的面前。
“叩谢范家老祖!”
“叩谢老管家!”
陈达捧起锦袋,激动说道,他抬头时,却发现舞台上已空无一人,那群白衣人也拖着木车在咯吱咯吱声中,离开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广场上的镇民也纷纷开始离开,不过片刻,广场上就只剩下陈家戏班的几人,和满地的血迹。
“各位,吃过干粮后,就好好休息,明后两天,还有两场戏要演。”
陈达起身,说道。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一个和蔼的老人,更像是冷血无情的屠夫。
远处,两道身影趁着夜色,迅速来到李乐身旁,消失不见。
收回伪人后,李乐大步向前,来到陈达面前。
看样子,陈达对范家镇很是了解,要不然也不会冒死带着一群人来唱戏。
李乐对陈达的事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这群戏班成员,宁死也要来这里。
他在意的是,现在戏班成员出现少员,如何能保证他听完一出完整的戏。
另外他还需要从陈达口中得到更多关于范家镇的信息。
“小后生,这戏好看吗?”
见李乐走来,陈达满脸冷笑,似乎想看到李乐因为害怕而出洋相的一幕。
“台上台下,戏都很精彩。”李乐笑道。
陈达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李乐会神色如此正常。
“向你打听点事。”见陈达不说话,李乐又说道。
“我现在还有事忙着,暂时没空……”
陈达摇头拒绝,转身想要离开。
可惜,李乐却不给他机会,他话未说完,李乐已经一手抓住陈达的衣领,将其扯到广场边缘。
“这话不是在跟你商量。”
李乐的语气冰冷。
“你……你想干什么?”陈达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撅着头说道:“我可跟范家的人认识,是他们请来唱戏的,在此期间,你要对我做什么,范家绝对饶不了你。”
“呵呵,狗就是狗,老狗也只是狗,还真把自己当人了。”李乐冷笑道:“或者说,你连范家的狗都算不上。”
“哪怕我把你杀了,你觉得范家会为了你与我为敌。”
听到这话,陈达脸色一白。
人老成精,之前跪在地上,但他也偷瞄到范家老祖的目光曾多次停留在李乐所在的方向,甚至还向李乐行过一礼。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在路上随便遇到的年轻人,有过人之处,但他不敢赌。
“看样子,你很聪明。”见陈达的表情,李乐便知自己占据了主动。
“你到这里是为求财,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拐骗这么多人,心甘情愿赴死,但你肯定是不想死的,你死了,这些钱可就白白浪费了。”
李乐打铁乘热,说道:“而我呢,也只是想向你打听点事。”
“你若好好配合,我们一切安好,我可以原谅你想要将我敬献给范家这个事,因为按理来说,我应该立刻就把你宰了的。”
听到这话,陈达目光愣愣的看着李乐,他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事是如何暴露的。
“你……你问……”陈达声音颤抖的说道。
“第一个问题,明天晚上,你们是还唱原来的戏么?”
这是李乐最关心的问题。
若是还是今天这出戏,那就意味着戏演不完整,他的任务依旧没办法完成。
“这些人都是半路出家,虽然练了有三个多月,但只会这出戏。”
陈达如实回答。
“这些人都是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可怜人,因为不想在医院耗光家财,拖累家人,然后等死,于是跟着我到这里来冒死发财。”
“我并未曾骗过他们,等他们死后,我会将此行的收入,转交给他们的家人。”
听到这话,李乐偏头看向陈家戏班剩余几人。
只见他们站在戏台前,一直注视着两人。
“少了四个人,你们如何再唱这出戏。”李乐没在其他问题上纠结,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不是他一个人能管过来的。
“就这么唱,一个人唱两个角色,反正它们又不是想看戏,它们只想吃人。”
陈达语气毫无波动的说道:“唱戏,只是小菜,唱戏的人才是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