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墩的领导艺术不得不让人佩服,会议高票通过二十万的赞助费,他师出有名、顺理成章地促成了所谓的校企共建。
李墩在褚进方的陪同下,提着二十万现金给薄楚轩送来,他喜的合不拢嘴。薄楚轩不是见钱眼开之人,何况这钱也不是塞到他的腰包里的,但这次与众不同,他要利用赞助费弥补县里专项帮扶款费用,制作财务专档蒙混县纪委的专项调查。
薄楚轩见褚进方陪同李墩来找他,十有八九是赞助费的事,他倒一语中的来个直接。薄楚轩寒暄着说:“欢迎李站长再次光临我们中学,赞助费的事情让你费心了啊。”李墩见薄楚轩直奔主题,他也来了个直来直去。李墩说:“薄书记,又见面了,我给你送钱来了,二十万。”褚进方看这俩人有点意思,说话不拐弯抹角直接直往的,他索性也来了个拖拉机犁大田想去那去那,他说:“虽然我们是门对门的邻居,但是行业不同来往甚少,今后薄书记多去,李站长多来,互通有无嘛。”褚进方说着给李墩沏了杯茶。薄楚轩见褚进方办成了大功一件,让褚进方赶紧坐下,不要忙活了,他要亲自为老褚沏上一盏香茶以表寸心。薄楚轩说:“老褚,这次辛苦你啦。今天巧了,你和李墩站长都在,我就当着李站长的面给你解释清楚卢上泉的事情,学校不是不给李墩站长面子,也不是故意整你难堪,毕竟这个‘洗澡事件’潜在影响过大,我们是出于对干部保护的角度出发,把事件的影响力降到最低,让卢上泉保住声誉和面子,只是作了内部决定未公开事件,的确让你在中间作了难,也希望李墩站长能够理解校领导班子的苦心。”
薄楚轩一箭双雕,演戏也罢,真心话也好,一席话反而说到了二者的心里去了。中间人的委屈谁能知晓呢?褚进方的泪珠在眼里打着转悠,不想让薄楚轩看到他内心的脆弱,假装抬头望了下窗外没有说话。薄楚轩一眼就看出老褚的难处,这次当着李墩的面说出来,消除了两人之间的疙瘩,开除卢上泉的决定是他薄楚轩定下的,这和老褚没有毛钱关系。薄楚轩把领导艺术玩到了最高境界,不动声响再次“收买”了老褚的忠心。李墩说:“薄书记,外甥不懂事,让你费心啦!不过,我没有埋怨过你,只是难为了老褚兄弟了,他净夹在中间受冤枉气了。话说回来,如果我和你计较卢上泉的事,那我今天就不提钱来见你了。”李墩说罢,屋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丢掉思想包袱的褚进方不停的给李墩、薄楚轩添茶蓄水,五杯茶水下肚,李墩似乎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意思,薄楚轩和李墩天南海北地聊得甚欢。李墩是个有分寸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到没到火候,他拿捏的死死的,如果横冲直撞地上来就说给他学生名额的事,薄楚轩未必吃他这一套,区区二十万在薄书记的眼里就是九牛一毛不算什么。如果把话说到薄楚轩的心坎里,只要让他高兴了,说不定还多给几个指标了。
褚进方见李墩没有正话的聊,心里也是着急的像猫挠一样,他瞄了老李一眼,李墩知道老褚的意思,他拿起茶杯继续喝茶,老褚似乎读懂了李墩的意思,难道是他在现场不方便吗?褚进方借口外出打些热水为由离开,李墩在老褚面前没有任何忌讳,事情倒也巧了,老褚刚走,薄楚轩就把话题引到正道上来,薄楚轩说:“李站长,听说今年棉站效益不容乐观,没想到你能迅速响应学校的号召,佩服佩服!”李墩借坡下驴,机会来了,他轻松地说:“薄书记一声令下,李某哪敢不遵啊,我们棉站孩子上高中的大事可都在书记手里握着了,职工可都盼着了,名额我得带回去,不然不好复命啊!”李墩说的自然,薄楚轩倒皱起眉头来了,不是让褚进方答应的好好的嘛,只要赞助任何条件都可以谈,真轮到正点子上反而婆婆妈妈的了。薄楚轩清楚的很,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起码得给人家一个承诺,让他们心里吃个定心丸。薄楚轩说:“李站,你是爽快人,学校也不能亏待于你们,老褚既然把条件都给你摊牌了,我会全力以赴地解决你们棉站所有符合条件的子女上学问题,不过,必须是直系亲属才行,不是谁想来都能来的,否则学校成了菜市场了。”李墩一听薄书记这样表态,心中大喜,这二十万没有白赞助,起码为厂子的干部职工办个件大实事大好事,他笑着说:“有薄书记这句话我就心里有底了,如果学校今后需要我们棉站出力的,书记你尽管说,只要我在,棉站就会不遗余力地满足要求。我们单位的职工孩子也都很优秀,非不得已的话也不给薄书记找麻烦,薄书记也日理万机的,我就不打扰你了,有空到棉站指导工作来,门对门还得要常来常往嘛。”薄楚轩呷了一口茶品了品,他象征性地接住李墩的话茬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有时间一定去拜访你,也希望你有空常来,借着看老褚的机会顺便看一下我。”
薄楚轩边说边开玩笑地笑着。李墩说:“看书记说到那里去了,我是专门来拜访你,捎带看一下老褚。”二人有说有笑,谈笑风生的,似乎没有散的迹象,老李就像六月天接桃树—热粘皮,粘在沙发上不走了。老褚一遍遍的在走廊走动,厕所都上了两次了,这老李光喝茶也不出来尿一泡,褚进方独自埋怨着。薄楚轩看了一下表,李墩心领神会,明白撵客的时间到了,但是李墩想说的关键话还未表达出来,他就想给薄楚轩说一下褚进方的事,有机会给挪动挪动位置,往上推一推,毕竟老褚也是学校的老人手了。他见褚进方出门后一直未归,实无奈,李墩只有自己给薄楚轩表达他的意思了。李墩顺势看了下表说:“时候不早了,不能一直打扰你了,我先告辞了。”薄楚轩也说了些让话,让他留在学校吃饭什么的,李墩不把这个话说了心里堵得慌,他边推辞边往外走。
褚进方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李墩看到老褚突然抓住一个时机说:“薄书记,老褚这半天出去干嘛了,不陪咱俩说话,咱哥俩单独聊得也舒心的很,过几日我邀请你到棉站叙旧,我请你们喝几杯,薄书记一定赏光来啊。老褚是咱哥俩的‘通行桥’啊,他在学校也干了多年,有机会还得麻烦薄书记给推荐一下啊!”薄楚轩说:“既然李站长盛情相邀,那肯定去。说起老褚,这可是学校元老级的人物,我可没有提拔权限啊,不过有机会给县教育局推荐一下。”褚进方笑着没有插话,他随着薄楚轩把李墩送到楼下,看着李墩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感谢老李还为他的事给薄楚轩张一嘴,实在是年龄不饶人啊,过不了几年就该退休了,也不瞎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