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郭子枫近来确实变了不少,或许是那日随着柳惊鸿二人在生死边缘溜达了一阵,也感悟了一些事情,变得成熟了许多吧,甚至说话也少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缓慢了几分,但说出的话,都很严肃有分量,有时候却又不失活泼风趣。办事也靠谱了很多,给人安心的感觉。
有次柳芊芊和小柔谈及此事,小柔掩口笑道:“芊芊小姐,你是不知道的,我偷偷告诉你吧,你可别和别人说。子枫大哥哥找了风流几次,和他一块钓鱼游玩,向他讨教了一些如何对女孩子好,如何赢得女孩子欢心,如何讨女孩子喜欢。”
柳芊芊一时无语,倒也觉得好笑。看来,风流果然有本事,而郭子枫确实在风流那边学到了一些这方面的本事。
而柳芊芊,只是觉得郭子枫亲近了几分,不那般讨厌,或许算是很好的朋友吧,却不曾有那日山洞之中,面对阿云时候——或许是心动的感觉吧。
或许,真如柳惊鸿所言,有些感情,需要慢慢培养,先成了亲,再日久生情吧。
在柳惊鸿第二次又和柳芊芊说及此事的时候,柳芊芊虽然自觉还没做好准备,而且还有一丝的犹豫,有一丝的失落,但终于没有再拒绝,便答允了和郭子枫的亲事。
柳惊鸿也是急性子,看了柳芊芊和郭子枫的生辰八字,跟郭东来一商量,两人算了个好日子,便定了下来。
所以柳芊芊在年满十八岁之后,又在比武选庄主时三战全胜,以柔克刚,以刚制柔,又以弱胜强,最终胜任了庄主之后——但女孩子便是当了代庄主,也总归要嫁人的,而双方家长早有婚约,那便自然是郭子枫了。
纵然确实不够好,可对你是真心的,多一点耐心和宽容,慢慢去接受,也就好了。
在这绿柳山庄,风流和阿云,终究是个客人,但至少可以作为座上宾,喝上几杯喜酒,倒是无妨的。
风流也曾笑着问阿云,对于柳芊芊要嫁给郭子枫,心中是如何感想,阿云皱眉,微微摇头,只是道:“挺好。”
是啊,阿云便只是柳芊芊生命中,误打误撞闯入的一个人吧,成为了师徒挚友,已是幸事,若作他想,终究是缘分不够。
相逢一场,已是缘,一生颠沛流离,又何必,奢求他念。
去难留,更弱柳纤纤,何须折。
当然,风流也曾言及日后的打算,阿云当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喝罢这杯喜酒之后”,便不多说。而风流已然明白,便也再不多问,毕竟风流这般聪明,与阿云这般默契,何必多言,谋事不泄。
十八日,风和,日丽,佳期。
在经历了一如俗世寻常的礼节之后,这天便是郭子枫和柳芊芊完婚迎娶之日。
绿柳山庄,此刻张灯结彩,红绸如云,彩带似虹。郭东来庭前院落里摆满了邻家搬来的桌子,桌子上满是鲜花,瓜果糕点,此刻都坐满了族人——几乎全庄子里的人都来了。
阿云和风流也在角落里找了个桌子,混在了人群里随便坐下。二人都是一身的新装,精神焕发,甚至阿云常年不离手的断魂刀,此刻也留在了房内,毕竟出席喜宴,不宜再带凶器。
阿云眼光微微地眯起,因为他发现那黑袍老人也在不远处,自己独自一张小桌子在坐着。看来,这世外高人也是要来尝一下柳芊芊和郭子枫的这杯喜酒了。
或许他是在监视着什么,来控场也不一定呢?
耳边,人们的欢声笑语,随着祝福声,不时的飘向远方。
两家离得不远,但也用了八抬大轿,山庄里没有马匹,郭子枫便是步行,也相得益彰,并无不合之处。
彼时的婚宴,都是在傍晚时分,走罢了既定的仪式,直到黄昏时,便是拜天地之时。
柳芊芊一身的红装,伴着红红的烛光,更衬得倩影楚楚,还有那略施粉黛,便即绝美的容颜。
望着远处的柳芊芊和郭子枫二人,此刻是如此之亲近,二人向着天地,还有后方高坐着的柳惊鸿和郭东来夫妇拜去,风流忍不住叹道:“真好……”说罢,举起了酒杯,向着阿云晃了晃。
阿云也举起了酒杯,二人一饮而尽。
风流又问道:“如何?”
阿云微微点头,道:“挺好。”
风流笑着道:“我是说山庄里的这酒喝着如何。”
阿云也跟着笑:“我也是说这酒挺好。”
二人笑。
随着三拜完毕,二人也喝完了三杯酒,满座的精致佳肴,却不曾动筷。风流却是将酒盏扣在了桌子边,又再次问道:“如何?”
这次,阿云却只有一个字:“走。”
有些事,二人根本没有商定,但多年生死之交,已是极为默契,便是短短的一个眼神,一两个字样,便知对方之意。
甚至风流不必问阿云,便已知他恢复了记忆,否则又怎会痴情粉发作,想起来往昔情伤之事,心痛难当呢。而阿云也不必问风流,便已知他早已算计完成,做好了离去的打算,只待这杯喜酒喝罢了。
二人起了身,对身边的人说道如厕,便离了席。
自那日二人从断魂密窟逃出生天,死里逃生,落入这绿柳山庄之日,这数月以来,发生了不少曲折离奇之事,但此刻随着柳芊芊和郭子枫的结合,便也算得上告一段落,不算得完美,但这般结局,却也算得美好。
算起来,二人也该走了,虽然这绿柳山庄,确实是一个安居乐业,吸引人定居的好地方。
可这个世界,这份安静祥和,决不属于他们,所以,二人最终还是要走的。
阿云和风流当然并没有如厕,毕竟对于二人,这三杯酒,不过是润喉而已。回到房中,阿云取回了断魂刀背好,将那日孙爷爷所书的药方还有忘忧草的种子,都收藏完好。
而风流,早已写好了一封告别的书信,便取了出来,放在了桌边。
二人却是避开了族人,向着庄子外走去。
这般晚了,还要去哪里?莫非是要不辞而别?只是在绿柳山庄,与世隔绝,二人又能去哪里,又如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