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江雨欣都觉得,风流和这个汪忠平一定是认识的,很熟悉的。
事实上,二人还真不认识,汪忠平只是装作很淡定的样子——风流则更加会装。
汪忠平见了风流取酒杯的手法,便知他是武林高手无疑了,看了看风流,点了点头,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风流咽下了一块肉,道:“我姓何,何风萧,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萧,是圣教赤木堂的香主。”
江雨欣倒有些奇怪了,一时不明白风流为什么忽然报了个假名字,还假装白衣教手下,想了下,也大概猜到了,自己姓江,他便姓何,自己“雨”,他便“风”,只是“风”也罢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却又为何?想必是风流一时胡乱起的名字吧。
汪忠平点头道:“何兄弟远来辛苦了。”说着时,拍了拍手,身边的乐师便停止了演奏,跳舞的女孩子便停止了起舞,向着汪忠平施了一礼,便要退下。
风流忙摆了摆手,道:“别啊,这般快意的场面,也让我这江湖草莽之人开开眼界。”
汪忠平笑着道:“要得,要得。”便示意歌舞继续。
风流一边欣赏着乐舞,一边饮着美酒。他本来晚上已喝了一坛,此时又饮,江雨欣也不知道他肚子能装多少酒。风流甚至还不时夸着酒好,又夸赞场子里女孩子哪个漂亮,哪个腿好看,或者问一下这边塞的风土人情,谈一些风俗习惯。
江雨欣在一旁气得不行,也只好作罢。
而风流不说来意,看来是唬住了汪忠平。汪忠平是个人精,摸不着风流的底细,也不主动发问,和风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汪忠平本饮了酒,此刻更不时地瞄向风流身边的江雨欣,毕竟江雨欣今日换了新装,也是美艳动人,清纯得如同雨水洗过的花儿一般,哪个男人看到了陌生的漂亮女子,不想着多看几眼,直看得汪忠平心猿意马,心痒难搔。
看得出来,这汪忠平也是酒色之徒,不然也不会训练了一队歌姬,夜夜笙歌了。
每当汪忠平目光投了过来,江雨欣就觉得胃里一丝的发毛恶心,仿佛被太监宦官盯着看的感觉。偏偏风流似乎也喝了不少,毫不在意此事。江雨欣在这里,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但她知道风流来找汪忠平必然有事,此刻事情还未谈,自然不会回去。
终于,听了四五支曲子,看了几段舞蹈,风流也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示意尽了兴,汪忠平便让乐师歌姬尽数退了下去,便是身边斟酒的女孩子也退了下去,大厅内,便只有三人了。汪忠平目光瞄向了江雨欣,问风流道:“不知这位是……”
风流摆了摆手,道:“我的一个朋友,已有了婚约,算是未婚妻吧,相伴行走江湖,自己人。”
江雨欣听风流又信口开河,大放厥词,不由得心中暗怒,但此刻却又不好发作。
汪忠平哦了声,没有答话,风流接着道:“圣教最近在西南被盯上了,目前先藏匿起来,所以这几个月和汪将军联络不多,直到最近缓和了一些,便来这里拜会一下汪将军。”
汪忠平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我说怎么派过去的暗哨,在西南忽然找不到你们的踪迹了,我还以为你们变了卦呢。”
风流微微皱了眉头,看来他还真的诈出来了,这汪忠平果然和白衣教有所勾结,意欲图谋不轨。
看来这汪将军已是西军毒瘤无疑,长久下去,必成大患。边疆本就岌岌可危,这汪忠平又庸寇自肥,从中作梗,实是心腹巨患。
只是白衣教在断魂谷重创之事,相隔千里,或许汪忠平不曾知晓,但已派了密探往来打探消息。
风流低声道:“这怎么可能,教主那边刚安排妥当,这便派我来此地,协助汪将军行事,只待时机成熟,便共同举事,不知道汪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汪忠平不傻,此刻心下一盘算,便误以为风流在旁敲侧击,在敦促或者监督他行事,虽然心中有所不悦,但也不便直说,便道:“已然在筹备中,再有一个月便可行事。这鄘延路近十万大军,也不全是我能调拨得动的,甚至有一些将军骄傲自大,颇有尾大不掉之嫌,不过……”汪忠平低声道,“狂妄自大之人,鲁莽行事,难免犯了军法,已然被我收押了。”
风流点点头,道:“不错,你说的是钟锷吧,我也听闻他是钟家军之后,颇为悍勇,极擅带兵打仗,也听闻最近他打了败仗,被关了起来。”
汪忠平哼了一声,道:“不自量力,自以为可以攻城略地,还扬言立下军令状,不服我节制,吃了败仗回来,自然要受罚的。”
风流哦了声,道:“这人这般倔强?此刻他在哪里?汪将军若是得空,也带我见识见识这钟家军之后。”
汪忠平看了看风流,道:“军中琐事,就不劳何兄弟费心了。”
风流微微一笑,他大抵猜到了,这汪忠平对自己还有戒心,虽然他适才说起与白衣教密谋之事,那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风流既然是白衣教使者,已经通盘知晓了他与白衣教的关系,便也不好当面若无其事的装聋作哑。但风流问起了钟锷,这是军中机要之事,与白衣教无关,便不欲与风流讲明。
风流此刻却也不急,只见他放下了酒杯,伸手摸向了腰间,汪忠平不禁皱了皱眉,他起初还以为风流要取暗器兵刃之类,他又一想,以风流这样的江湖高手,若要行凶,自己日夜提防,早晚也躲不过的,何况此刻与白衣教是友非敌,风流也没有理由动手。
在江雨欣也微感诧异的时候,只见风流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腰带,然后递给了汪忠平,道:“汪将军可识得此物?”
汪忠平接了过来,端详了一下,只见此玉带镶嵌有四方五圆的玉饰,通体用极细密的金丝线缝制而成,极其华贵——这正是焦焱以身殉国之际,交于风流的那天子专用的排方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