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依回到王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来到了王家门口不远处的茶点摊,见了躲在角落里,还不住地伸长了脖颈张望的小雯。
见到了雪依,小雯总算舒了一口气,却是略带哭腔,道:“小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都着急死了。”
雪依嗯了一声,道:“嗯,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小雯仔细打量了雪依一下,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有谁欺负你吗?”
雪依勉强挤出来一丝微笑,道:“哪有啊,在这苏州城,谁敢欺负咱们王家的人。”
小雯心想也是,便也没敢再多问。雪依向茶点摊的老板讨要了一盆清水,洗罢了脸,这才洗去了脸上的泪痕,这便看不出来她刚哭过一场,可还是难以掩盖那一丝憔悴和落魄。
回到了王家,王夫人早已等得焦急,在客厅里团团转,见着了雪依和小雯回来,忙上前道:“哎呦,我的宝贝外甥女,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派出去两拨家丁出去找你了,都没有找到。”
雪依低下了头,小声道:“舅妈,我……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就回来得晚了。”
王夫人又道:“我听人说,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和你很像,去了一家赌坊那边……听说那家赌坊出了人命大事,死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雪依心中咯噔一下,看来好运赌坊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若是王夫人知道自己就在人命案子的现场,估计被气得够呛。
王夫人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小雯,道:“你这个不知道轻重的死丫头,带着小姐去哪里疯玩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小雯被王夫人一骂,吓得也不敢说话,雪依便挡在了她面前,微微摇头,道:“不关小雯的事,是我自己贪玩,走得远了点,就耽搁了时间。”
王夫人嗯了一声,也没再追究,看了看雪依脸色不对——何止是脸色不对,简直像是大病了一场,有些憔悴落魄的样子。又打量了片刻,王夫人道:“我的乖外甥女,你可没事吧,看起来怎么没了精神,像是生了病的小绵羊?像是大哭了一场似的。”
雪依本来不擅长撒谎,刚才勉强替小雯开脱了一下,这会王夫人问到了,倒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雪依正在犹豫,肩膀却被人轻拍了一下,耳边听得一个声音道:“娘,你问那么多干嘛,我表妹想去哪里玩便去哪里玩,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管的太多,她就不自由啦,对不对?”
雪依回过头来时,见拍了自己肩膀,这会还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正是大表哥王灿,雪依倒也有两日不曾见他了,好在这会他刚好在这,便替自己说了两句话。
王夫人哼了一声,道:“你这臭小子,我还没问你的事呢,整天不见人影,上次跟你说过的刘家姑娘如何了?”
王灿道:“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时,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雪依倒是知道的,王夫人念叨着王灿也年纪不小了,该定下来一门亲事了,也好早日成家,早生贵子——那自然是因为她和王文儒没有生育,所以这才盼着王灿早日成亲生子的。
王夫人倒也给王灿物色了几个姑娘,听说都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人家的千金,才貌双全的。可惜王灿就是犟驴不上套,仿佛还没有玩够,不想成亲一般。
王灿溜走了,王夫人的目光便又停留在了雪依这边,又道:“你今天去哪里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对,失魂落魄的样子,谁欺负你了?在这苏州城,谁敢欺负咱们王家?”
雪依嗫嚅着没有说话,她本来不擅长撒谎的,眼见王夫人再问下去,便要露馅了,这时候听得背后有人道:“是我带她出去的。”
雪依回头看时,却见是蓝沙沙,想不到这会她也来了。
王夫人看了看她,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便笑道:“啊,是你,我记得的,就是你们几个江湖上的朋友,把雪儿送回来的,你是蓝女侠。”
蓝沙沙点了点头,道:“是,我带了雪依去看望一个朋友,那朋友患了重病,快死了,雪依一时难过,这才有些脸色不好。”
王夫人哦了一声,总算是相信了,便道:“好吧,原来如此,我说雪儿怎么今天要出去一下。那朋友病的如何了,可需要药材,什么珍稀药材王家都有的。”
蓝沙沙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需要的话,我会开口的,我先走了。”
王夫人忙道:“这么着急,在府里吃过晚饭再走吧。”
蓝沙沙摇头,道:“不了,那朋友还需要我照看。”
听蓝沙沙说有个朋友快死了,雪依倒吓了一跳,想了一下,莫非她说的是阿云?想起来下午的时候刀断那可怕的样子,雪依倒有些担心了,忙问道:“沙沙姐,他……怎么了?”
蓝沙沙向着雪依眨了眨眼,道:“还好,只是快死了而已,但一时也死不了。”说着时,辞别了王夫人,便离府而去。
雪依心中略一思索,便知道自己从醉春楼回来这一路,蓝沙沙一直暗中看着自己的,毕竟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教人不放心的。
而蓝沙沙口中的“将死之人”,自然指的是阿云了,雪依也知道,蓝沙沙一定是知道了阿云的“所作所为”,所以这才咒阿云的。
虽然阿云确实把自己气了一顿,或者说是惹了自己伤心难过,可蓝沙沙这般诅咒阿云要死了,雪依还是不情愿的。
当晚,雪依心情不好,晚饭也是没有多吃——虽然她中午也是水米未进。而晚饭后,雪依便道有些累了,早早睡下。
这一夜,雪依辗转难眠,一个人蜷缩在棉被里,想起白日之事,有几次都是忍不住偷偷哭泣,泪水渐渐濡湿了枕巾。
夜半三更,雪依才勉强睡下,也是几番梦断,难熬情苦,直到天明时分,才勉强睡了一时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