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谈着民风家常,又过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算起来也歇息好了,王文儒起了身,对风流等道:“几位在这稍待片刻。”接着又对雪依道:“雪依,走,跟我来,去给你外婆烧一炷香。”雪依便点了点头,跟了王文儒走出了主厅。
顺着主厅后面的小路,曲曲折折走着,来到了一处屋子前,屋子不小也不大,三间套房,居中的房门没锁,王文儒推门进去,雪依也跟着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雪依向正屋内看去,只见屋子的正中后面摆着的是贡桌,桌子上是摆着的是王家先祖的牌位,牌位前是香炉和蜡烛,还有一些水果祭品。
王文儒净手后,燃了蜡烛,又燃起了三根线香,插在了香炉里。对着牌位拜了拜,道:“爹,娘,淑柔的女儿今天来看您了,从今往后,一家人就团圆了。”
雪依看着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外公外婆的名讳俱在上面,独不见自己母亲的。想来是王文儒昨日初闻噩耗,来不及备上,抑或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不入娘家牌位宗祠吧。想起父母惨死,自己今后孤身一人,雪依不禁悲从中来,泣出声来。
王文儒低声安慰雪依道:“别难过了,今后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
雪依点点头,片刻后才止住泣音,跪下来给给外公外婆牌位磕了头,又烧了些纸钱。王文儒又念叨了几句,便和雪依又回到了主厅。
雪依随了王文儒回到正厅,方坐定片刻,这时,听得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还有丫鬟的问安:“公子万福。”
雪依抬头看时,见正门口闪过来一个青年公子哥模样人物,约二十三四岁,长的也算眉清目秀的——正是雪依前日里在苏州宴大酒楼里见到过的那个戏侮舞女雅月的那个公子哥。
这人正是王灿,他被王夫人差了丫鬟喊了起来,也未吃早饭,随便洗漱了一下便来了正厅,进了门口便环视了一周,见到了昨日程府寿宴上的西门公子,还有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也是昨日见到过的江雨欣,道:“咦,西门公子,咱们又见面啦。”
风流微微点头,笑道:“是啊,好巧。”王灿也不答话,径直走到王夫人身边,道:“娘,您刚说我表妹来到了,却是哪个啊,这里有三个女孩子,都好生漂亮,是不是都是我表妹啊?”
王灿说着时,嘻嘻一笑,流氓气质暴露无遗,他又拿起来王夫人桌边的茶壶,摸了摸壶身并不热了,便对着茶壶咕咕的喝了起来,连喝了几大口茶水,这才哈了一声,将茶壶放了下来。
江雨欣听他说三个都是他表妹云云,心中不由得生了气,只想大骂无赖,但此刻在王家是客,也不便多说。
王夫人啪的一下拍了拍他手背,啐道:“仔细茶水烫着了,你休要胡说,你爹爹身边的那个才是你表妹,姓林,叫做雪依。”
王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甚好,甚好,原来我表妹最漂亮的,表妹,你好啊。”
王文儒冷哼了一声,道:“休得无礼,平日里先生怎么教你的,这般不礼貌。雪依,这是你表哥,顽劣惫懒,性子野得很。”
雪依昨日也听风流说过了王灿的事情,想不到那日苏州宴酒楼风流一语成谶,戏言成真,这浪荡公子还真个是她大表哥,真是世事无常啊。听了舅舅的一顿数落,也不禁嗤得一笑,道:“表哥,你好。”
那王灿本来初次见了雪依,生得这般美貌,不禁心摇神驰,一时有些出神,待听父亲上来便是一顿数落,心中自然不服气,道:“雪依妹妹,别听我爹乱说,我可没那么差呢。”
王灿说着时,见风流边上还有个位置,便过去坐了下来,道:“西门兄,你和我表妹咋认识的?”看了看风流另一边的江雨欣,道:“西门嫂嫂,你也来啦。”
昨日与江雨欣同去程府赴宴,为免别人多疑,风流信口说了江雨欣是自己内人,本是随口说的,想不到王灿倒信以为真,记了下来。昨日都是些陌生人,互不相识,这般说倒也没什么,今日当着雪依和蓝沙沙的面,王灿也这般称呼,江雨欣惊愕之余,不觉羞红了脸,嗯了一声也没答话。一旁的雪依本来闷闷不乐,听了王灿这般称呼,不觉掩口而笑。
风流哈哈一笑,道:“好说,这事说来也巧,我是江湖中人,无意间结识了雪依姑娘,正好左右无事,一同来这苏州游玩。路上颇有一些小毛贼,都被我打跑了。”
王灿则道:“原来西门兄是江湖上的大侠,我说昨日怎么能在石桌上随意刻字,真个是好本事,有机会向西门兄多讨教讨教。”
风流还未答话,王夫人则道:“灿儿自小对书本上的学问不感兴趣,就喜欢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西门侄儿不妨在王家这里多住上几日,也好指点指点他。”
风流叹道:“我与王公子一见如故,原本是无妨的,不过最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江湖上有个好朋友惹上了麻烦,我还得赶快前去帮忙的。”
这王家虽然锦衣玉食,但风流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的,何况已经将雪依送到了王家,他急着要去同阿云汇合,与那白衣教周旋一番的,自然不肯在此多做停留。
王文儒也道:“西门贤侄一路奔波,舟车劳顿,至少也歇上三五日,缓一下再走不迟,太劳顿了身子可吃不消。”
风流则微微摇头,道:“我倒也真想多待上几日,这贵府上的香茶美酒,少不得要多尝尝的,只是实在是要事在身,心急如焚,不可多待,计划是明日便动身了。倘若晚个一二日,我那朋友遇上了危险,不免留下遗憾了。”他停顿了下,接着道:“不过也好说,雪依既是在这里,我日后闲了,自然会多来拜访的。”
王文儒知他要事在身,客套了两句,也不便过多挽留。雪依听闻风流明日便走了,不禁心中多了一分惆怅之意,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