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教与逍遥四客算是结下了莫大的梁子,尤其是风流,只怕赤木堂和真水堂,无时无刻不想把他碎尸万段,便是克金堂也必欲擒之而后快。
蓝沙沙见了白衣教中人,心中不禁一紧,毕竟自己不以武功见长,风流此刻不在这边,不知道还有多少白衣教徒在此,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可无万全之策。
但说不得,拼了命也要保雪依周全。
她甚至右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软绸兵刃之上,及至见了只有焦焱一人,却仍是不放心。
那焦焱陡然间见了蓝沙沙,也是一愣,不禁多看了两眼,蓝沙沙则避开了目光不与他对视。
焦焱脸上似乎微微一红,也转过了头,快步从二人身边走过。
不过是一瞬,二人便匆匆擦肩而过。
寺院香客不多,焦焱又仪表不凡,雪依见了焦焱后,自然心中好奇,加上看他又颇为面熟,只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却也难怪,姑苏城外茶摊前一战,风流力挽狂澜,力战葛九才、淮南双英,还有李正刚等人,敌人众多,雪依又战战兢兢的不敢多看,是以倒忘了焦焱了。只是感觉面熟,一时倒没有认出来焦焱曾在姑苏城外与风流等一战。
直到焦焱走得远了时,雪依这才低声问道:“沙沙姐,刚才过去的那个年轻公子,你认得吗?”
这蓝沙沙又如何不认得?那日遭遇真水道人,身陷重围,若非焦焱暗中出手相助,只怕自己已然命丧黄泉。而上次在苏州城外的茶摊前,二人对阵,蓝沙沙分明感觉到他虽然与自己交手,但只使出了三成的本领,便只是斗了个平手。
蓝沙沙自然是认得他,可又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听雪依这般问了,也不好隐瞒诓骗,便只有道:“认得。”
雪依噢了一声,笑着问道:“他是谁,是不是你很好的朋友啊?我怎么没听阿云哥哥提及过。”
蓝沙沙微微摇头,道:“你阿云哥哥没告诉你的事情还多着呢。”
雪依知道蓝沙沙不想多说,便也没追问,略微回头向后看时,却见那白衣公子站在远处,似乎在驻足凭吊一处石碑古迹,又似乎目光不经意向这边看来。
便这般擦肩而过,或许此生便再无交集,蓝沙沙也不想多提及此事,便拉了雪依向正殿方向走去。
雪依这般冰雪聪明,自然知晓其中定有隐情,被蓝沙沙拉着快步向前走时,口中还嘟哝着:“那般着急干嘛,这光天化日之下,他又不是妖魔鬼怪。”
蓝沙沙轻轻道:“你记不记得,苏州城外的茶摊。”
雪依忽然脑海中一闪,霎时想了起来,不由得心中一阵后怕,颤声道:“我想起来了,他是……是苏州城外茶摊边那群坏人,可风流哥哥不是和他们约定,不再找咱们麻烦了吗?”
蓝沙沙嗯了声,道:“不好说,咱们走,佛门净地,坏人不敢乱来的。”
雪依本来还想着这谁家的年轻公子,是不是与蓝沙沙有一段缘分呢,这会也不敢多待了,忙随着蓝沙沙来到了正殿。
大雄宝殿面宽五间,进深四间,露台中央是炉台通鼎,鼎正面铸刻着“一本正经”,背面则是“百炼成钢”。
大殿颇为宏大,正门洞开着,中央供奉的是佛祖金身雕像,佛像前的案桌上一个大香炉内,檀香缭绕。
案前放着几个蒲团,一名衣着大红袈裟的老僧,年近古稀,胡须已是雪白,头顶点着戒疤,此刻在侧边的蒲团上闭目打坐,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口中念诵着经文。
梆梆的木鱼声,还有不绝如缕的梵音入耳,雪依心中是一片宁静,鼻中是沁人心脾的檀香气息。
那袈裟老僧或不知晓雪依和蓝沙沙二人进了殿门,仍是打坐吟诵金刚佛经。而雪依也不便去打扰他功课,便轻步走向了佛像案前。
雪依在佛案一边的小桌上,取过了三支檀木青香,在案桌燃着的蜡烛上点燃了,然后双手轻握举过眉心,拜了三拜,虔心许下愿望,把青香插入了香炉。
蓝沙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雪依,并不上前。
雪依拜完之后,在一旁的蒲团上跪坐了下来,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那老僧敲击着木鱼声,还有念诵的经文。蓝沙沙则悄然立在大殿柱子的一边,默默发呆。
雪依知晓王灿的眼睛失明,乃是蓝沙沙故意惩戒,所以适才烧香礼佛,虔心许愿,或许不是为王灿所求,至于所祈愿的何事,便不得而知。
雪依许愿之后,心中既无杂念,亦无他想,更是无所祈求,只有一阵的空明澄净。
在这佛门庙堂,清净之地,此刻雪依只想在这里待上一待,静上一静,
宝相庄严,烛火轻摇,香烟袅袅如缕,耳边的梵音和木鱼声,宁静着那一分的肃穆。
良久,良久,木鱼声缓缓停歇,诵经声亦不可闻,雪依缓缓睁开眼来,却是呆了一呆,因为自己对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白衣年轻公子。
正是白衣教浴火堂堂主,焦焱。
雪依竟然不知道他何时也来到了这大殿,看了看佛前香炉里,已是多了三支青香,想必刚是拜过了佛祖,亦在此聆听经文。
而蓝沙沙,则在他身边不远处,倚靠着一根大殿的柱子,默默的站着,默默的注视着他。
老僧停止了诵经,亦是缓缓睁开了眼,见了大殿里的三人,便报之一笑,缓缓起了身,双手合十,道:“无量寿佛,善哉,善哉。”
蓝沙沙此刻走了近前,合十还了礼,问道:“敢问师傅法号?”
老僧道:“老衲法号‘凡修’,乃本寺方丈。”
蓝沙沙肃然起敬,恭声道:“方丈大师!”凡修方丈微微颔首,微笑不语。
这时,雪依也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合十问礼道:“见过方丈大师,今日我姐妹二人来此打扰大师清修,实是不该。”
凡修方丈道:“无妨,但心中有佛缘,万般皆修行,不必拘泥于形,老衲在修行,三位施主何尝不是在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