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山外,一众异石,珍树和色彩斑斓,暗波汹涌的彼岸河,成为了苍巫介二人的障碍。好在二人再次悄身入了莯尘灵囊,才得以进入幽冥山内部。
后而,还随着莯尘上了云梯。
云梯之上,苍巫介控其心魄,莯尘顿步不前。二人如法炮制,身出灵囊,又眼见那莯尘继续往云梯上方爬去。
其走远,莯蓉东张西望,苍巫介倏然面露难色,匆匆往云梯下走去。
随着他脚步加快,脚步声隆隆走远,莯蓉追上,忙声道:“嘿,怎么了?”
二人之间,隔了有一段距离,莯蓉没瞧得苍巫介蹙额皱眉,只听得云雾中传来一声带有焦虑气味的嗓音。
“这里有阿歙的气息。”
话音未落,莯蓉瞅他身影迅速往下,不大一会就没了踪影,在云梯下方,消失成为一个黑点。
莯蓉讪讪,她本身并不算是个完整的修者。且放开没有修为不说,作为女子,体力较之苍巫介,也是不及。
偏此刻,苍巫介跟个踩了筋斗云的孙悟空似的,一股脑飞身往下,她自然是跟不上他的节奏。
罢罢罢,喟叹,她只好咬牙一个劲的拔腿下楼梯。
艹,谁家楼梯修这么长,有病啊。
走了一段时间,莯蓉实在是累极,不由扒着栏杆往下瞅。
好家伙,云雾缭绕,眼不见底,距离显然深不可测啊。她这下欲哭无泪了。
颓靡瘫坐在台阶上,莯蓉靠在栏杆上,眼皮子忍不住开始打颤。唉?我怎么这么困……
云雾将楼梯包围,刹那间,莯蓉悻然睁眼。苏醒过来,起身,环顾四周一圈,她瞅着这周围熟悉的景色,面色倏然凝固了几分。
焰狱?来此何为?正当莯蓉不明所以之间,底下倏然一阵炎炎熠熠的光芒砸过来,她靠近栏杆,在眼不见底的云梯深处,那光芒,摄人眼目。
“糟糕!”心急如焚,莯蓉纵身一跃,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片刻便降落在焰狱之地。
落下,金色耀目的光芒从空旷的四周袭来。她闭眼感知,那里!她朝着东南方向飞去。越接近,她越能感受到那股金色光芒带来的压迫力。
极速前进,须臾,前方两抹缠斗的身影跃然入目。眼见那紫色身影即将被金色光芒吞噬,莯蓉飞身阻拦。
她扯过躺倒在地的紫月,如此,正欺身上来的苍巫介扑了个空。见坏自己好事之人是莯蓉,他微微怒目:“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莯蓉将受伤的紫月拢到身后,与苍巫介对峙:“阿歙绝不在此。”
“哼,你如何知晓?”苍巫介一双湛蓝眸子紧紧盯向莯蓉身后哆嗦的人儿,“阿里六是不是将他们下了焰狱?”
方才激烈打斗,紫月早已元气大伤,没有别的气力,闻得苍巫介如此问,她只得阖目连连摇头。
却没想得,她这般反应,使得苍巫介大为光火。他逐渐逼近,莯蓉欲言又止,被逼得步步后退,她只能将紫月紧紧护在身后。
苍巫介气急:“让开,再不让开,我连你一块杀。”
莯蓉知苍巫介确实能心狠如此,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这点,他到是从未改变。
“阿介,你相信我,阿歙绝不在此处。”切勿再重蹈覆辙了。她心忖,手捏紧,眼直直望向带有杀戮气息的苍巫介,胸腔起伏,待他行至身前,她仰视,哀叹:“阿介,就相信我这一次,可以吗?”
为何突然又是这亲昵称呼?俯视着莯蓉,苍巫介见她眸里似乎洇染了水雾,却不似悲伤,也不似痛苦,只是丝丝缕缕的无力感。
为其撼动,他强忍下光火情绪,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拦他?为什么要护一个外人?
苍巫介的疑问很快便有了答案,他的“为什么”才落地,莯蓉便对他扬声喊道:“因为她是莯尘的阿姊。”
“你说什么?”
“因为她是莯尘的阿姊。”
莯蓉又重复了一遍,苍巫介这回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踉跄往前靠,莯蓉退避,而莯蓉身后听了全程的紫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禁闭的眼一瞬睁开。
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眼见紫月眸子将与苍巫介目光撞上,莯蓉心一顿,慌忙挡住,侧身将紫月推开。
紫月往旁倒下,似一片捏碎飞舞的黄叶。
“阿姊!”
瞅着黄叶,骤然一缕呼叫声响起飞来,莯蓉随声望去,浓浓白雾尖,悠悠冒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艹,果然还是躲不过了。她惊呼:“苍巫介。”
苍巫介没好气:“你在怕什么?”
莯蓉忙不迭叮嘱:“一会你千万不要动手。”
苍巫介注视莯蓉,不解:“哼,动手?一个爪牙,我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得到阿歙他们的讯息,你强跑过来充个好人,莫不是真以为我真怕了他们?”
“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声若游龙吟鸣,苍巫介回想,从他入幻境,到从矶谷境出来,竟已有了一段时日。
这期间,苍促不仅没按照约定传信,连他灵囊之中的矶谷镜到现在也不曾有过动静。
生怕打草惊蛇,他遂而也没使用矶谷镜传讯于其,只想着回来,暗地打探一番。偏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与莯蓉跟随着那莯尘竟又入渊王殿一遭。
清凉殿,便存于那渊王殿之下。
可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毫无阿歙等人任何气息。
那消失的气息,在此寻得。他不得不怀疑,阿歙等人被囚困在了此处。
“阿姊?”云雾之中幻出的莯尘,趔趄着步子,走向莯蓉。
瞬时,莯蓉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侧后方倒地的紫月被苍巫介提拎起,桎梏着脖颈,一双泪眼汪汪,嘴角侵染着鲜红的血渍。
“阿姊!”莯尘直奔过来,到苍巫介前方,嘶吼,“苍巫介,你敢动她一个试试!”
莯蓉忙出声劝导:“莯尘,你真以为那阿里六突然告知你阿姊消息,是一番好意?”
莯尘一怔,问:“你们跟踪我?”他原以为莯蓉二人陷于幻境之中,竟没想到,二人不仅出来了,如今还跟踪他,到了这幽冥山。
看来,苍巫介定是已知晓了苍巫歙等人囚困在此了。思及此,见苍巫介桎梏的紫月气息奄奄,莯尘拿出令牌,提议:“苍巫介,一手交人,一手交牌。”
苍巫介知晓那令牌的作用,此番听得莯尘心声,更是了然于胸,他遂点头同意莯尘的提议。
正松手时,紫月却被莯蓉劫去。她将紫月搂过,忙从灵囊之中掏出凝萌果,喂于其。其服下,眼眸睁开,望着她,又瞥向不远处的莯尘:“安、安子?”
莯尘认出了紫月服下的那枚果子,因为那与他前时武清庵之中,从莯蓉灵囊之中偷盗出的凝萌果,外貌如出一辙。
他走过去,想多瞧一眼那久别重逢的阿姊,也想多瞧一眼,那真心待他的莯蓉。阿姊没来由的既疏离又亲近,莯蓉没来由的熟悉又陌生。
好啊,这果子,她真当是路边可以随意采摘的野果,想给谁就给谁吗?苍巫介怒而上前,正与莯尘怼凑到一块。
二人瞥着莯蓉,见她怀里的紫月吃了凝萌果后,似乎回了一些气力,晃晃靠着她,道:“安子,对不起。”泪眼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