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狱的浓浆开始从裂开的地表中渗出,逐渐若江河两岸向长江聚集一般,汇成一支浓浆烈炎河流,激流勇进,向苍巫介奔来。
身躯遭受反噬,灵脉絮乱,此时擒着紫月,迷雾之中又寻不得莯蓉身影,冉冉飞起,闪躲着浓浆,他焦急万分。
……
“煌族大人,还差一点。”
炎炎熠熠的四周,火焰若秋日的风,横扫一片。汗流浃背,子酒咬牙继续给试图打破焰狱的苍促灌输着自己微薄的灵力。
自从苍巫介入了矶谷境,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与苍促苍巫歙躲避于渊王殿之下的清凉殿之中,日以继日。
本想这日子熬一熬便可过去,想着苍巫介救了那莯蓉出矶谷境之时,便是他与阿香鸳鸯成双,连枝成对之日。
却不曾想,天不遂人愿,一日那阿里六带领不下百余名妩萝渊结印精英,浩浩荡荡便围攻了清凉殿。
苍巫歙术法被桎梏,如同废人,而那百余人眼缠青绸,苍促的石化之眸又成了摆设。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他们不敌便被各自下了狱。
苍巫歙与阿里香下了寒狱,而他与苍促,则是焰狱。
“裂开了!”化为原身,利用赤羽,蛇尾撞击焰狱的出口上百千次后,苍促捏着掉落的一片又一片赤羽翎片,瞧着焰狱外透出的一抹凉光,欣喜若狂。
子酒也激动不已:“看来,我们有救了。”
二人即使筋疲力竭,为这丝丝凉光鼓舞,不由继续,后而,竟然真的将整个焰狱给撞裂开了。
只是,似乎是他们下手过重,他们逃出来时,犹见四周竟成了一片火海。
炎炎熠熠中,有一人跳入了火海……不,准确的说,是一人将她丢入了火海。
子酒打眼一瞧那即将落入火海的身影,一个激灵,忙飞去,在其身躯离火海仅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接过了她。
将其救过,他撇嘴冷笑:“紫月姑娘,别来无恙啊。”
紫月没回应,只幽着一双泪眼盈盈的眸子望向前方的蛇神赤羽之人,忽而苦笑呢喃:“竟就这样让你们逃出来了。”
子酒放下她,恹恹道:“是啊,竟就这样让我们逃出来了,这下,小王……”他刻意停顿,“渊王陛下,心里应该不舒坦吧?”
知晓了莯尘修得汲水之术,又从而联想起那彼岸之主落雨开启的矶谷境,前尘旧梦,子酒霎时明了透彻。
他的计划,竟被阿里六不知不觉插了一脚,而他,也不知不觉被阿里六利用了一把。自然心里不舒爽。
小王,是阿里六的称讳。妩萝渊,三王之名,却无他一席之地。还记得此名讳之人,甚少。子酒算一位,紫月算一位。
她明白子酒话里的挪喻,勾唇轻笑:“他才是唯一的王。”
闻声讥诮,嗔讳两句,子酒提起正事:“寒狱令牌尼?”这也是他将紫月救起的原因。
紫月眼神犀利望向前方,子酒看去,有二人,其中一人正是苍巫介。他喜,擒着紫月奔过去。
近身,子酒道:“这是怎么回事?”苍巫介似千刀刮了一遭的模样,他不由问。
余光瞥见焰火攀岩而至,苍促也顾不及子酒的问话,对着苍巫介吼了一句:“你别做着丧模丧气的样,阿歙他们还被困在寒狱不知生死尼!”
苍巫介算是回了神,沤染红丝的眸子眨了眨:“走。”转身往云梯飞去。众人紧随其后。
入寒狱,一踏进,风雪寒霜扑面而来,叫子酒打一哆嗦。
众人走到寒冰制成的玄门时,子酒捏住了紫月下巴,狠戾道:“令牌!”
紫月撇着眉对他的狠戾不屑一顾。子酒正要发火,苍巫介掏出令牌置于玄门开关处:“一会再处置她也不迟。”
方才烈焰浓浆还未肆虐时,他驻足于即将裂开的地表缝隙口处,恍惚迷雾中,忽一物砸在头顶。那砸在头顶的东西,便是如今他掏出的令牌。
玄门大开,内里白茫茫一片,冰凌似要人命的往下坠落,砸在透明的冰石地面上,四分五裂。
一场冰凌之雨,霪雨绵绵。
苍促化形,巨大的赤羽为众人形成一道可以遮蔽冰凌强势进攻的屏障。
“可还挺得住?”约走了几公里的感觉,苍促身形有些踉跄,子酒与苍巫介不由异口同声问。
苍促摇头表示无碍,面色却苍白。察觉此,苍巫介猛然走出赤羽,飞身朝前方一股脑冲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子酒强拉着紫月,与苍促紧随跟上。二人至一处,见红色的霰满地,前方的苍巫介驻足不前。
那雪珠,与提前到此的苍巫介身上的瑰红婚服,竟相得映彰,其若白雪皑皑中琦玉一枝梅,暗香疏影流转人心。
疏影缓缓蹲下,子酒二人见丝丝缕缕的冰凌为褥,褥上有二人相拥,身披寒霜,彼此脸蛋全没了血色。
苍巫介趔趄过去:“阿、阿歙?”
子酒扔下紫月,冲过去:“里香?”
苍促顺势接过紫月,紫月暗笑不语,他憎道:“如此做,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紫月眸里闪过苍巫介与子酒的哀恸,她舒气:“一定非要得到什么吗?看别人失去什么,便已是对自己最大的抚慰了。”
“先离开再说。”将苍巫歙公主抱起,苍巫介敛了眉目情绪,走过来对苍促道。
语毕便往外走,与此同时,子酒抱过阿里香,也往外奔,苍促急,扯过紫月后,便飞身展开赤羽盖在他们头顶。
不消几时,众人抵达玄门,一出,玄门紧闭。
“阿里香,阿歙这到底是怎么了?”众人寻了一处无风地后,苍巫介坐下,将苍巫歙怀抱着,讪讪问还存有一丝气力的阿里香。
离开寒狱,在子酒怀中感受了些许温暖,阿里香回了神,锥心而泣,摇头道:“我确实不知,从方才开始,歙兄便成了这模样,任凭我如何注入结印灵力,也毫无起色。”
泣声嘹嘹,子酒柔情地拢过她头,靠在自己怀中,一腔悲欢成了爱人身影。
阿里香不知晓缘由,她可就不一定了。睨看紫月,苍巫介正声道:“说,他是怎么了?回答我!”
旵音悠游到紫月耳畔,她双眸逐渐失去焦距感,苍促此时回复人形,走到苍巫介前,蹲下,抬手查看苍巫歙伤情。
须臾,收手,他惊然:“自爆灵脉?”苍促心暗忖苍巫歙身上还有些似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伤势,但这于自爆灵脉来说,已然不值一提了。
“自爆灵脉?”苍巫介也哗然。自爆灵脉不正是那莯尘吗?怎么会是……
他再次旵音蛊惑:“说,阿里六到底做了什么!”
紫月没有了焦距感的眸子润润出现亮光。她道:“其身三缕魂脉,早已混入我,安子和陛下灵脉之中。从此,他与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恶!”苍巫介咬牙就要站起,可顾忌怀中苍巫歙,终究是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到底意欲何为?”
紫月似游魂晃荡,指着不远处匍匐于云梯之上的汹汹烈焰,痴笑:“你们,都得葬身于此!”音落,苍巫介袖中令牌,嘭的一声,碎成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