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有余瞧此,率先冲去。
成不足一愣,也忙奔上。须臾,他与败有余左右搀扶起莯蓉后,声不由怒喝:“仙督,何人胆敢伤你?”
败有余眉目一挑,思虑道:“莫非是蛇牟山,那新蛇王?”
莯蓉由他二人搀扶着,缓步往林外走,不答反问:“车马何在?”
成不足头侧开:“这个……”
败有余横他一眼,敬声回莯蓉:“我们误入九幽幻境,车马已不知所踪。”
莯蓉心对此已有所预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三人少倾离开了蛇牟山,于一处山地间稍作歇缓。
莯蓉屁.股一落地,不等成不足二人询问,便接连开口将所发生之事奉告。
“蛇王为我旧敌,外加幽冥谷之徒埋伏,此回相遇,不失为一场恶战。如今蛇王身陨,幽冥谷之徒逃窜,我也不免受了伤,只怕是难以再去往幽冥谷了。”
暗暗掩饰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手笔,莯蓉接着,“好在萱花刀落入我手,也不愧此身毒伤了。”
成不足听得,先是气云云:“什么?埋伏!竟有幽冥谷之徒埋伏于此?”后而一听闻萱花刀,又不免两眼放光:“仙督,你竟将萱花刀夺了回来,太棒了!”
当年青山仙门内乱,不少修者暗夺神器逃窜,这十大神器之一的萱花刀,便是当年丢失之一。
成不足喃喃兴奋,败有余则细心暗想,少倾他开口:“仙督,幽冥谷……”
思前想后,他顿然改口,“那少年……”方才至此,不见少年踪影,他心中此刻疑虑汩汩不停。
莯蓉姿态龙钟,踉跄起身,乘风感慨:“少年抵御蛇王,身坠莲赤而亡,无愧英勇,我心甚慰。”
败有余遂不再多言。
三人如此一番问答,天色已黑得没了边。阑珊霞光丢了影,是时周遭萦绕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所带来的除了万耐俱寂,与之相随的还有沉默。沉默似涌流潺潺而过,划开一片赭褐色的心脏。
莯蓉:“成不足,败有余,我要回去,养伤。”
黑夜中轻飘飘的这一声传来,败有余一怔,喟叹不敢说话。
成不足正感慨夜色的幽暗魅力,为此一声震了,忙不迭喊:“这可不行,仙长有令,仙督你就别闹小性子了。”
莯蓉冷哼,随即拽住了成不足的耳朵,扯到自己身前:“你说什么?”
成不足吃痛:“仙督,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闹剧迭起,败有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洪声道:“仙督三思。”
夜澜澜,草萋萋,风萧萧,声戚戚,莯蓉松开成不足,起身正声开口:“我意已决,你等无需多言,即可,回去!”
成不足挠耳朵:“回去就回去嘛,揪我耳朵,疼死我了。”又娇惰声,“车马没了,咱们飞回去?”
败有余:“青山境界,无仙长亲令,修者禁止飞行。”
屁事多。成不足真是看不惯败有余这番老派做法,遂拾掇莯蓉:“仙督,那你说,咱们难道还得走回去不成?”
败有余:“讲和一事至关重要,不能半途而废,此事应先禀过仙长!”
“咋不能回去!仙督都遭受了幽冥谷之徒暗算,难不成还要与那幽冥谷讲和不成?”
二人争执不停,你一言我一语,惹得莯蓉头疼发麻。她不住出声怒吼:“闭嘴!”
从灵囊之中掏出一个扭蛋,莯蓉拧开,随即一声震响,炸开一片彩色光团。
转瞬,四周亮堂一片。
成不足欢喜:“皮皮虾?”许久未得见,骤然相逢,成不足不由心中快意。
此虾为莯蓉三年前一次下铸神海所擒获,取名皮皮虾。
其为神兽,貌若虾,身长二十尺有余,虾壳呈金色,爬行之间,径过有百八十里,于是,莯蓉便降了作为坐骑。
寻常间,除了特殊情况,莯蓉皆不会将其唤醒。今日着实是没有办法。
皮皮虾爪子在地间划了划,兴奋得唧唧叫。莯蓉拍了拍它头,扯过成不足上了虾背。
须臾,败有余在莯蓉二人两道灼烈的目光下,也上了虾背。
“皮皮虾,我们走。”成不足大吓,手舞着。
一霎,三人绝尘而去。
……
青山泷刚刚把手中仙门的大小事宜与慕千雪对了个本,正欲休歇片刻,便听得伏龙在门外焦声大喊。
慕千雪开门,伏龙匆匆忙忙奔到了青山泷桌前。
慕千雪端了甘露摆上,听得他呐呐语:“鹿仙督蛇牟山重伤……这可如何是好?”
青山泷本困乏,闻声倏然游醒,直道:“将鹿冥唤来。”
伏龙点头应声下去。
慕千雪惊疑,去往幽冥谷之主路,并不需要经过蛇牟山。
莫非,是私换了路程?
她暗忖,又是转路,又是将讲和之礼送出,莯闾到底是想干嘛?
“早些间那二百余弟子归来,道鹿仙督将礼送出至左家庄,又将他们遣回,我本当她有自己的谋划,如今看来,鹿仙督怕是不愿讲和啊。”慕千雪说着放下釉壶。
青山泷眼微眯,不搭话。
抽了个空挡,莯蓉来到偏殿中。来时,犹见青山泷,她颤巍身子欲行礼,却一个身形不稳,死死砸在地上。
青山泷瞧得她身上黑色污渍全为蛇王之毒,知晓她做戏狠绝,暗自怨谩了几分。
“你这是?”青山泷眼缓缓睁开。
莯蓉撑起身子跪在地间:“小伤,不妨事。”
慕千雪趾高气扬:“鹿仙督,你可晓得,此番讲和是关乎大陆之重事,岂能作玩性之举。”
莯蓉借机吐了口血,血抹在手背,她簌簌声微泣:“也罢,纵然我身死,也当是玩性之举罢了。”
又从袖中掏出一抹青绸丝带,递上,“仙长,此番,我是遭受了蛇王与那幽冥谷暴徒的袭击,才落得如此下场。”
“胡说,即是讲和,那幽冥谷何须如此。”慕千雪声忿忿。
青山泷摆手示意她住嘴,摆手轻道:“但闻无妨。”
莯蓉手捂胸口:“早先心虑,我故作将礼送往左家庄,便是想探寻左家庄的忠心。”
“何意?”青山泷淡淡问,盏茶入嘴。
“大张旗鼓表示我之行踪。”莯蓉,“再将二百修者遣退,使团独留我之几人,试探那幽冥谷会不会趁此时机下手。”
“果不其然,路遇蛇牟山,成不足等人为九幽幻境所困,我与那蛇王幽冥谷之徒纠缠多时,方才逃生。”
慕千雪:“你所说,有何证?”
莯蓉放下青绸:“此为幽冥谷之徒遗留之物。”又将萱花刀从灵囊拿出,“此为从蛇王手中夺取之物。”
见那萱花神器,慕千雪过去上手一摸,暗忖确为当年宝库之中丢失的萱花刀。
此物,天下独此一把,多年来为蛇族掌手,不曾想,如今竟回了来。
“确是萱花刀。”慕千雪再次确认,又拾起青绸瞧了一眼扔下,“看来,鹿仙督所说为真。”
青山泷起身:“鹿仙督且先养伤,其后再提讲和一事。”转身走出偏殿。
莯蓉行礼:“是。”起身,她与慕千雪四目相对。
“充公。”慕千雪将萱花刀收起。
莯蓉轻蔑一笑,弯腰将地间青绸捡起,忽凑近慕千雪,道:“慕仙督若无事,我便先去养伤了。”
慕千雪闻她身上蛇毒气味,眉眼蹙着:“不送。”
莯蓉冷笑,到门前,慕千雪喊住她:“等等。”
莯蓉回首:“慕仙督可还有事?”声幽幽。
慕千雪走近她:“若依你方才所言,可是怀疑那左家庄有幽冥谷之徒?”
莯蓉扬手:“不是怀疑,是肯定。若无报信之人,我怎能于蛇牟山惨遭暗算,受此伤痕。”
“你并非按原路前往,而能知晓你路程之人,只有那得礼的左家庄人。”慕千雪若有所思,“那二百修者也应知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