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被推进病房,宏锡和路译禾守在床边,不敢发出大动静,只是静静看着她。
宏锡和路译禾都清楚,沈汀之所以会躺在这里,跟他们两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他们跟宫楚没有关系,沈汀就不会遭遇这可怕的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应该考虑,沈汀醒来该怎么告诉她,她脸已经毁了,就算整容也回不到从前的残酷事实。
护士进来换『药』,见两人跟两柱子一样站在床边,挥挥手让他们出去,小声道:“别都站在这,病人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之类的准备好,到时候别手忙脚『乱』的。”
宏锡和路译禾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意思不言而喻,我在这守着,你去准备。
护士咳了一声:“我现在要给病人做清理……”
路译禾明白过来护士的潜意思,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抬脚,先一步出了病房。
宏锡后他一步走出病房,皱了皱眉,问:“你准备怎么处置宫楚?”
路译禾冷笑:“她怎么对小汀的,我就让她怎么偿还。”
他真的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女孩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怕的模样,她真的千不该万不该,去伤害沈汀。
宏锡为他的意气用事感到可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宫楚身后代表的是宫家,听说你家和宫家相交甚笃,别作出傻事呵。”报仇的事怎么着也得他来。
路译禾现在不想跟他为这种问题争论,他要去给沈汀准备住院的东西,便离开了医院。
两人都已经在心里盘算好要怎么让宫楚为自己做的付出代价,却没想到,沈汀醒来后,跟两人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不准动宫楚。
当时病床边有三个人,宏锡,路译禾,还有知道沈汀出事后,了解事情经过,气得差点冲到宫楚杀了宫楚的方可『露』。
宏锡和路译禾听了她的话后,皱了皱眉,没来得及说什么,方可『露』最先抑制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
沈汀因为脸上全是伤口,所以连讲话都觉得困难,稍微牵动嘴角都会带来一一阵直达脑袋深处的疼痛。
尽管这样,她还是一字一顿,非常清楚且冰冷的说:“我的仇,我来报。”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沈汀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是在努力过的更好。
可是她错了,她这个人,本身就极普通,骨子里跟周围大多数人一样,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过的差不多就行了。
有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口袋里有存款,好好享受校园生活,交上几个朋友,以后大家结婚生子出来聚会不愁没人。
人真的是只要无忧无虑就会变得懒散,沈汀依稀还记得自己刚重生过来的时候,励志要把所有瞧不起她的人压在脚下。
她当时身处困境,连一块钱都横不得掰开两半花,所以满身斗志,不像现在,买上一件几百块钱的衣服都不带眨眼的,所以渐渐的,就忘了当初那股心里憋着的劲。
夸张点说,失去斗志,像只越养越懒,越养越肥的动物,等待宰杀。
可笑的是,她直到被牢牢实实绑在椅子上,都没有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底觉得宫楚不会那么容易得逞,或许是她这一路太顺风顺水,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闭上了眼,任由她被狠狠教训。
沈汀高估了自己对宫楚的了解,没想到她心理会那么变态,正常人对着一张脸会下得去狠手吗?还是不留一点余地的把脸全部划花。
方可『露』见沈汀盯着天花板看,眼珠子一眨不眨,心疼的『摸』了『摸』她成了板寸的头发,当她刚才说的话是气话,狠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姓宫的女人,她怎么对你的,我加倍还给她!”
沈汀眨了下眼,抓住方可『露』的手,用力的看着她,再一次,一字一顿,强调:“你们谁也不准动她,我的仇,我报。”
沈汀的倔,跟她朝夕相处五年的方可『露』再清楚不过,她眼里含了泪水,一声嗯带了哽咽声。
沈汀是多么利索干净的一个人,现在成这样躺在床上,脸上没一块好的,不仅说话困难,估计连吃饭都痛苦不堪,好好地一个人,变成这样……
方可『露』用了很大力气控制住自己翻腾的情绪,抹掉脸上的眼泪,问沈汀:“你饿不饿?我去卖点吃的。”
沈汀小幅度的点头,方可『露』对她牵强的笑了下,转身出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宏锡路译禾,还有躺在床上的沈汀。
路译禾想起医生说的话,坐到床边,握住沈汀的手。
沈汀对上他的眼睛,突然瑟缩了一下,她的本能反应比思考速度快,手往后面抽了一下。
路译禾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有些慌张的把手伸到她的额头上方。
这是一个下意识表示担心的动作,却在离额头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住了,路译禾想起了她的脸上有严重的伤口。
现在纱布还在往外渗血,只『露』出五官的沈汀看不出表情,路译禾的手收紧了,声音低沉的几乎听不见,他叫:“小汀。”
沈汀看着他,就想起了宫楚歇斯底里的声音,那一声一声的,宏锡和路译禾,她叫她离他们远一点,要不然就给她好看。
她憋着一股劲,没有答应,下一刻就被划花了脸。
宫楚还不放过她,头顶灯光刺眼,鼻尖都是血腥味,她一边划着她的脸,一边跟她讲。
她和路译禾的小时候,路译禾小时候多喜欢跟在她后面转,她讲她和宏锡在国外,宏锡多宠着她,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弄来,她和他生活在一起好多年。
一切就像是梦魇,梦里一直重复的两个人名像是某种触碰了,就会带来无尽危险的信号。
沈汀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他们的,可是她在短时间内,恐怕都无法面对他们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掰开路译禾的手指头,抽出自己的手,闭上眼睛,轻轻道:“你们走吧。”
路译禾僵住了所有的动作,不知所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