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子午花的这页。
上标:
子午花,落叶生河西川谷积沙山及上郡。七月、八月除日采花,曝干,十日成。
外赤中黄,色兼坤离;味甘;初闻气薄,次闻味浓、久香,酒后闻之无味。
安魂定魄,补五劳七伤,一切虚损,惊悸烦闷健忘,通九窍,利百脉,益精养气,壮筋骨。生用泻火热;熟用散表寒,去咽痛,除邪热,缓正气,养阴血,补脾胃,润肺。吐肺痿之脓血,消五发之疮疽。解小儿胎毒惊痫,降火止痛。
“看上去,此花倒没有什么不妥。”明彩低声念着,又朝下看去。
禁忌:与天灵草置于一处,使男子至首阳之巅、妇人气息沉浮,做闺房之乐而用。
“通九窍、利百脉,闺房之乐?”明彩眉心一拧,“原来二哥和五妹都是知道这点,难怪说胭脂铺子会有卖,这么说,如意金饰岂不是也有?”
可是这与范黔和灵芝有什么关系?
灵芝身上有子午花,可若是有天灵草,她岂不是也呈现迷乱之相?可那日她虽慌乱,却灵台清明,还知道与她道谢,应是没有受这两味药草影响才对。
想不出个头绪,并且,这本书不日就要归还,明彩暗自一叹,抽出一只狼毫,将子午花药性禁忌,写到一旁的纸上,又核对了一遍,默默在纸下方画——
灵(子午花)→范(天灵草)?
又盯着片刻,凭这些,还称不上任何的线索。
踌躇良久,并未想到什么,这时,屋外传来两声娇笑。
不一时,只见一身黄裙的唐明瑶,身后跟着红玉、罗香二人,三人有说有笑进了来。
明彩当即将书合上站起,笑道:“我说哪来的小喜鹊,原来是妹妹来了。”
唐明瑶眉飞色舞,朝明彩眨眨眼,“四姐,我以为你在这里偷偷抹泪呢,怎么,还有闲情雅致看书?”
“偷偷抹泪?”明彩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反观罗香与唐明雅相视一笑,似乎有什么秘密不可言说,红玉在一旁干瞪眼,终是道:“小姐,林小姐来了,正在老夫人处。”
唐明瑶亦笑道:“四姐和嫂嫂感情好,得了消息,我便来找你,看我多好。”
明彩笑着刮刮唐明瑶肉肉的小鼻子,“羞不羞,就你天天跟着容兰姐姐后面喊嫂嫂,回头又弹你脑袋。”
假装扶额,唐明瑶吐了吐舌头,“反正迟早是,早叫也没错,看她和大哥感情那么好,没准我喊她嫂嫂,两人指不定怎么喜欢。”
“我看啊,什么时候把你嫁出去,我可听说某人家也有个小妹,没准天天跟你后面喊嫂嫂。”
唐明瑶脸突的一红,上来便打明彩,明彩笑着躲过,“你再这么顽皮,我可要书信给三婶,听说她已催你回过一次杭州了,为谁赖着不走不成?”
唐明瑶脸红的更加厉害,小锤子还未落下,突然将明彩抱住,神秘兮兮道:“我可听说三爷明天离京,你再笑话我,我就告诉嫂嫂他亲你的事。”
明彩一怔,自己脸也红了起来,这死丫头,难怪刚说什么偷偷抹泪!
想教训她的时候,她已经娇笑着跑出了房门。
明彩微微一笑,想到今天那个人说他要去山东,想到和他的那些……
算了,本就不打算再见,这小丫头,想怎么堵住她的嘴才好,便携着红玉出了门。
老夫人的迎鹤院中,难得午后还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大房的钱氏,二房的小江氏,以及唐兰崇都在,主要还是陪着将过门的媳妇儿林容兰。
容兰今日着了件白底红花的外衫,内里衬着一件大红的紧身襦裙,加上一张娃娃脸,整个人喜气洋洋。她被老夫人拉在跟前坐着,说了不少体己话,钱氏与小江氏也在一旁附和着,加上一些得脸的婆子,一时间屋子里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这是唐门第一个孙媳妇,娘家背景又大,一家子都巴不得捧在手心里。
见明彩进来,险些招架不住的容兰眸子一亮,笑道:“老夫人刚说明年开春就要给几个妹妹说婆家了,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明彩与长辈见了礼,也是笑道:“我猜祖母刚刚肯定在说腊月迎姐姐过门的事,这可是我们唐府的大喜事,至于妹妹几个的大事,必须等大哥和新嫂嫂操持好了才轮得着我们……姐姐可别着急哦。”
容兰脸上一片娇羞,看了眼唐兰崇,“我、我才不急。”
明彩噗哧一笑,“我是说姐姐别替我们着急,姐姐说的是急什么?”
众人跟着哈哈一笑,看容兰眼神格外慈爱起来,容兰这才知道中计,原来明彩那一堆话,是说她急着过门,当即别过脸,拉着老夫人嗔道:“老夫人您看,我这还没过门呢,四妹就欺负我。”
老夫人看了眼明彩,这丫头平日里话不多,看上去和容兰私下处的很不错,脑子又转的快,心里对这些孙媳妇孙女更为喜爱,面上笑道:“四妹都叫了,还说不急?”
“哎呀……”容兰见老夫人也取笑自己,转头看向唐兰崇,他对着自己也笑,眸光里一团炙热,想到私下二人的卿卿我我,怕他心里估计也想着此事,当即脸红的和苹果一样。
唐兰崇赤色长袍加身,因着好事将近,整个人清秀逼人,此刻见容兰如此腼腆,心里说不出的一片柔意,当即上前,将她的手牵起走到一旁,温声道:“左右还有两个多月,急也是应该的。”
“大哥好样的!”唐明瑶见机对容兰眨了眨眼。
容兰感受着紧握自己的那道力量,心里倒是巴不得明个就嫁进唐府,可被众人盯着,面上可不能表现的如此急迫,想将手抽出,一面舍不得,一面又确实抽不出,只好看向明彩求救。
殊不知明彩此刻见他二人众目睽睽下如此亲密,心中羡慕的都能开出花来。
二世为人,她多希望也有一份如此简单,被他呵护、被众人呵护的爱情。
不由想到某个人,某些事,嘴角的笑意有一瞬的僵住,看到容兰眼巴巴的看自己,明眸一眨,笑的愈加放肆。
小白眼狼……
容兰暗啐,正在这时,却听钱氏笑道:“说到大喜之事,哥几个的话,崇哥儿事情算是定了,泽哥儿是新中的状元,他要娶妻一事,还要好好参谋参谋,至于二房的鹤哥儿,二弟妹倒是打点的差不多了,庆哥儿还小,说亲还有些早……真要说嫁娶的,还就是雅姐儿了。过了年她就十五了……”
容兰听此,看了眼未来婆婆,还是婆婆心里明啊!想着作势瞪了眼明彩,却见她突然脸色怔住,心里正好奇,已听小江氏道:“大嫂说的是,此事还要请老祖宗和大嫂帮着长长眼。”言下并无推脱,却也将事情拉到了高于自己的层面。
老夫人点了点头,却是道:“说到雅姐儿,前些时候常常不见她,说是病着了,现在可大好了?”眼下之意,哪个家门都不喜欢病秧子,只容兰未过门,此话还直白不得。
小江氏闻言,脸上白了白,唐明雅私下与她道去看被休的曹氏,她心慈手软,只是多劝说了几句,未出阁的女子不宜多出门,便被她以死要挟。本就不是自己亲身,又是妾侍抬成嫡母,她在她的面前,并没大江氏那么有底气,说来,也并没有一个真正嫡妻的魄力,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过去了。
如今老夫人问起,一时思忖着没有多说,只道:“应是快好了……”
不想一旁钱氏突然笑道:“没准雅姐儿婚事压根不用我们操心也有可知,你说对不对,二弟妹?”
小江氏一愣,一旁站着的明彩更是愣住了,婶婶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看样子又似不像,幸好小江氏已反应过来,陪笑道:“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嫂嫂说笑话了。”
钱氏听此,没有应声,只是面上笑的有些古怪。
老夫人不疑有他,还想着宝贝大头孙子的事,至于庶出的,她并不放在心上,只要不丢唐门的脸,嫁给谁又有何妨?当即又招了唐兰崇问部里的事,见此,几个女孩儿家听着,相继谢礼出门。
容兰、明彩、唐明瑶一起出了迎鹤院。
唐明瑶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容兰本想说几句明彩,也被这只小麻雀嘴里不停蹦出的话给逗的忘了。
“哎呀,年后二姐的事情一定,三姐、四姐也满十三了,可以嫁人啦。”
“你忘了你三姐、四姐过了腊月生辰,年后二月可就到你了?”荣兰笑道。
明彩亦笑,“说要嫁人,这鬼丫头估计比谁都急。”
“哎呀,四姐,你总笑话我,不和你玩了。”唐明瑶急的跺了跺脚,生怕她与容兰说出段临安,一下子便跑开了。
“喂、我那还有香满楼的点心,你不吃啦?”明彩跟后面叫道,唐明瑶却一瞬不见了踪影。
容兰勾唇笑了笑,又看明彩,收起戏谑,认真道:“说起此事,刚刚大夫人说到二小姐,你为何那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