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明彩诧异的是,花厅内并非唐明珠,而是两个面生的丫鬟,看穿着似是唐兴泽新宅的人,可明彩向来记性好,这二人白日里分明没有见过。
二人此刻一坐一站,若不是穿着下人的衣服,看气质与一般小户千金无二,并且面上看不出是在争执,还微微笑着,当下心头闪过一丝诧异。
想起刚刚那个丫鬟说唐明珠与人吵了起来,既然她不在,便欲要转身而去,而这时,花厅内的两人都朝她看来,当前一人笑道:“唐四小姐,你身后是什么?”
明彩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了一声二哥将新来的人培养的眼太尖了,便朝身后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只转头的功夫,突然一道让人眩晕的轻烟飘过,明彩心中大惊,连忙将指甲掐入掌心,可迷药太霸道,顷刻身子一软,便朝旁倒去。
模糊中看到又一个面生的丫鬟站在身后,手中迷烟还在灼灼燃烧。
“你们是谁……”明彩嘶哑着嗓子喊道,可这声音小的如同蚊鸣,只落进了自己耳中,未几,眼皮已不听使唤的闭了起来。
意识被抽离前,模糊的听见身后那人道:“好了,姑娘吩咐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我们回府吧。”
姑娘?
哪家的姑娘害自己?
明彩心头一沉,少顷沉沉睡去……
醒来,夜色正沉,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依稀听见断断续续的虫鸣。
明彩觉得自己头疼的快要裂开,伸手想要揉一揉,才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心头的惊讶非同小可,环顾四周,待眼睛适应了,才依稀看见是在一处荒废的宅子里,桌椅板凳,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门窗破损倾斜,显而易见已许久没有人居住。
本想大喊救命,可看此情形,既然将自己虏到这里,又没有塞住嘴巴,便是笃定了即使大叫也不会有人相救。
明彩略一思索,想到倘若大叫反而会将歹徒提前吸引过来,便按压下心中的慌张,挣扎着想起身,这才觉得腿上重重的被压着一物,伸脚去踢,只听一道声音低低道:“你醒了?被人下了迷药还打呼噜,你以为还睡在唐府?”
“姐姐?”虽然不管什么时候,唐明珠总是能够找机会打击自己,可此刻,明彩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有一丝高兴,原来压在自己腿上的是唐明珠?
这样她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了!
可是少顷想到一些什么,心中的热情又冷了下去。
“嗯。”唐明珠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此刻她也在尝试将双手解脱,可是药劲并未彻底散去,浑身依旧无力,她素来弄枪使棍,身体比明彩好,所以醒的早一点点。
“你怎么也在这里?”明彩将心中惊讶说出。
只听唐明珠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可方说出,便住了口,便将自己被迷之前的经过一说。
她离席后本是前往唐兴泽书房,准备等宴散了一同乘车回府,本来唐府留了两辆马车,以备她、明彩、唐明雅、唐明瑶回去,后来唐明瑶被段临安送走,唐明雅自乘一辆离开,她只好不动声色等着明彩。
谁知,去了书房不久,便有丫鬟来请,说是四小姐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回府,只是还有些事情在前厅不方便说,请她去花厅商议,她当时只想到是不是刁蛮的雪若又出了什么歪点子,便想去同明彩说如果她不回去,她便先回了,谁知道到了花厅,之后的所见所闻,和明彩所遇无二。
“看来有人早就设计好了,以我约你,又以你约我,在花厅设下了埋伏?”
唐明珠冷冷嗯了声,眼下说什么都迟了,此刻只想知道是谁在害自己,不撕碎了她,她都不姓唐!
可身在这个荒宅,二人都知处境不妙,明彩正问,不知是谁将我们关在这里,便听外院响起了哭声,少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来,二人在昏暗中对视一眼,只听一道声音尖利着嗓子道:“你说什么,你没有解药?”
“特么的少给老子废话!你要是不走就别想走出去了!”
“……你、你不是说我将她们带来就给我解药!你出尔反尔!”
“和老子讲什么出尔反尔?老子实话和你说,老子给你吃的是老子身上的泥灰,要屁的解药!”
接着一阵沉默,随即便是一阵呕吐声传来。
“妈的!老子有这么恶心,你贴老子身上的时候怎么不嫌弃!”
随着这声咒骂,接下来又是一阵呕吐声,然后不知为何,响起了撕扯声,唐明珠耳力好,只听女音道:“你、你欺人太甚!”
“嘿嘿!老子不这么说,你会乖乖将人带来?”
“好、好、好的很!你发誓,你和我从此一笔勾销,你保证再也不找我麻烦!”
“嘿嘿……”唐明珠只听一阵冷笑,接着那汉子声音似乎在说再来什么,便听不见了,接着只听女子压抑的叫声,和男子的闷哼,很明显进行着什么龌龊之事。
听此,唐明珠脸色一变,她素来处事不惊,原以为是有人劫持她和明彩讹诈一笔钱财,可听外间的声音,那男子并非善类,倘若毁了自己清白,定然比让自己死了还要难堪,连忙急道:“快凑近,将我身后绳子解了。”
明彩微愣,外间的对话她听的不真切,可听唐明珠语气里的焦急,当下二人硬撑着靠近。
二人背对背,便互相解绳索,可这绳索不知何人所系,压根就是死结,黑灯瞎火,二人又看不到,当下只剩焦急,唐明珠暗啐一声,“别动,我给你咬断!”
明彩心中微微感动,并不知唐明珠心中想到此刻处境,只能她将明彩释放双手,再由明彩解开自己的,否则二人都是难逃一劫。
时间一息一息流失,唐明珠腮帮子都已经生疼,绳索还是没有彻底咬断,二人都是紧张的汗流浃背。
突然,唐明珠伸头将明彩一顶,小声道:“他来了!”便侧身躺到地上,佯装昏睡。
明彩见此,当即效仿。
不一时,果然听见外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随即一盏昏黄的油灯映了进来。
“嘿嘿……没想到,两个嫩妞水灵灵的,老子真是鸿福不浅!”
淫.荡的笑声响在耳际,随即一只粗糙的手在面上拂过,接着又朝脖子上摸去,明彩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即睁开眼怒道:“别碰我!”
只见面前是一个须发浓密的汉子,贼眉鼠眼,嘴上的胡须不知多久没有修剪,将上唇都差点盖了起来,身上的蓝袍子被灰沾的都是硬块,浑身一股馊臭。
“嘿嘿……”汉子继续怪笑,手上倒是真的停了下来。
明彩强自镇定,“你是谁?可知道私自关押良民,是大罪!”她还望能够劝对方回头是岸,却听对方笑道:“嘿嘿!大罪!老子虱子多了还怕痒?你仔细看看,当真没见过老子?”
明彩一愣,这人是什么意思,可她确实没有见过此人。
那人见她眼中神色,嘿嘿一笑,一把将一旁唐明珠提到面前,“别装睡了,你仔细看看,你可见过老子?”
唐明珠此时也已睁开眼睛,视线冷冷扫过那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难道人人都认识你?”
“这就怪了,你们都没见过老子?那老子问你们?前些时候,是你们中的谁将我兄弟一箭射倒?当时京兆尹的人还在?”
汉子自以为问的很明白,可他不知面前的二人都曾射杀过朝廷逃犯,而且当时京兆尹的李渤都在当面。
唐明珠在大江氏出殡之时,一箭将京城命案的凶手范黔射伤,明彩在救容兰那日,将两名大牢逃出的采花大盗之一射伤。
不过明彩的那一箭,唐明珠并不知情,所以当汉子问过,唐明珠下意识眉头一皱。
明彩听此一问,眸光一动,不露声色朝汉子身上瞧去。
汉子当下以为所要找的人就是唐明珠,突然一掌便扇了过去,唐明珠一个踉跄,已倒在地上,汉子粗声骂道:“妈的!若不是你将我兄弟射伤,老子和他早已逃出京城,还能在这最危险的地方躲着不敢出门!”
唐明珠嘴角已见血色,她眯着眼睛,倔强的撑着坐了起来,随后冷冷问道:“你是谁?范黔还有同伙?我怎么不知道?”
听此,汉子还未明白,明彩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