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的汉子听唐明珠说完,小眼眨了眨,“你和老子打什么太极?范黔是谁?你不承认也罢,老子今日就先杀了你!”
而此时的明彩依稀想起来,那日抓住容兰的两个采花大盗,在竹林逃窜之时,她射伤其中一个,另一个落荒而逃,因林间多荆棘,那人又狡猾,李渤他们并未抓住。
现在趁着不算明亮的灯光看去,面前这人的身材样貌,仿若就是那人无二,只是更加邋遢一些。
可见了汉子对唐明珠的那一掌,明彩怎不知他心中对此事的芥蒂,可她历来心善,只想着今日被劫,应是因自己那一箭而起,虽与唐明珠不睦,但那也只是自家宅院中的事情,牵涉到身家性命,她总是于心不忍,于是一咬牙,与汉子斥道:“你凭什么说射伤你兄弟的就是我们中的?你要是认错了岂不是草菅人命?”
汉子转头对明彩嘿嘿一笑,“老子这双眼睛就算看错了黄白二物,也定不会看错一个女人!那日我远远就见一个着紫服的长发少女,弯弓搭箭,接着我兄弟倒地不起,若不是后有追兵,老子当时就杀了回去!今日恰巧你又着了件紫衣,看轮廓确实与那日的一模一样,老子怎会认错?”
这人眼神确实老辣!明彩暗暗吃惊。
唐明珠却是一怔,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明彩一看,原本小江氏为她们今日准备的是一套淡红色服饰,以应景唐兴泽的乔迁之喜,不知为何唐明珠没有穿那套,而是着了件薄紫色紧身长裙,这装扮在日间显得高贵清雅,可此刻满屋子尘螨和潮气,她半边身子已全是灰尘,显得颇为狼狈。
因她们本身就长的一模一样,今日唐明珠又着紫服,非怪汉子先入为主的观念,确定她就是那日射箭之人。
汉子说着又提步上前,嘴中淫声秽语不停,唐明珠虽自持冷静,可也吓的连连后退,明彩急的毫无他法,眼见汉子欺身坐在唐明珠腿上,淫.笑道:“老子最近行善,碰过的女人都放了,今日终于又可以尝尝先奸后杀的滋味!”
说着开始自行脱衣。
唐明珠一双眼恶毒的盯着身上的人,双腿乱蹬,可是她本身就是药劲未退,汉子力气又大,竟是挣扎不得。
汉子很快将自己下身衣物剥的一干二净,一边用手提着脏兮兮的裤子,一边转头与明彩道:“小娘子不要心急,待我临幸过她,再来服侍你!”
明彩只觉心中泛呕,这汉子自以为是谁,死无全尸也不为过!
唐明珠死死闭着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倘若敢动我,我唐府定让你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谁知汉子听此,讥诮一笑,“这话老子听过不下十人说过,她们都先于老子去阎王那报道了,不差你这一次!”
“你!”唐明珠睁眼瞪去,却见汉子赤.裸着下身,一手摆弄着那物,心中紧张至极,忍不住大叫一声,眼睛又是一闭,危急中终于抽出汉子紧箍的右腿,抬脚便朝汉子下身踢去。
“啊!”的一声惊呼,汉子一下子退出数步,最终跌坐在地,他没料到药劲未退的唐明珠脚下这么大力气,想起身,可是命根子钻心的疼。
只片刻之间,汉子已从一旁抽出一把大刀,下身不能动,却见他咬牙恶狠狠盯着唐明珠方向,想将手中大刀投掷过去,正运劲之时,只感觉后脑一凉,随即蓦然一痛,当下向后倒去,余光见刚刚还在一旁的粉衣少女手中举着一截青砖,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
“妈的……”
汉子低喃了声,晕了过去。
且说此时的唐兴泽新宅之中,雪若昂首挺胸,神情极其闲适的坐在男客席边,见客人一个个拱手告辞,对唐兴泽笑的意味莫名,她浑然不觉。
不出一会,见人都走的干净了,唐明鹤兄弟二人也知趣道:“二哥,大哥先送新嫂子回去了,我们去找下三妹、四妹,也走了啊!”
唐兴泽微微颔首,见人都走了,方剪手而立,与雪若道:“公主今日玩的是否开心?”
“自然!”
“那便好……现下诸人都已经走了,公主是否要起驾回宫了?”唐兴泽忍着心头的抽抽,这位姑奶奶不知为何刚刚走到他那桌,笑意满面道:“本公主见大家很是尽兴,不如玩个游戏如何?状元爷喝多少本公主喝多少?”众人一听,面上都是兴奋之色,不想雪若接下来的话让大家一哄而散,她天真道:“若是本公主喝不下,你们每人罚十倍怎样?”
看那神情,仿若大家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余人微愣,都看好戏似的看着唐兴泽,不出一时,便都借口不胜酒力退场了。
雪若心里正畅快,眼见时候确实不早了,便拢了拢袖子,一本正经道:“正是,天色已晚,本公主可是正经的公主,不能让父皇、母妃担心!新科状元,那便跪送吧!”说着起身,端庄的站向门口,眉角向上的看着唐兴泽。
唐兴泽对这个盛气凌人的十公主,觉得有些头疼,正待掀起衣摆行礼,唐明鹤兄弟二人急匆匆跑来,“二哥,不好了,三妹和四妹不见了!府里的马车还在!”
“什么?”唐兴泽觉得自己脑子中一哄,一旁雪若见此,问道:“会不会是在什么角落休息了?还是从前门走了?”
闻言,唐兴泽摇了摇头,“她们二人不会如此不知礼数,公主在此,不可能不打招呼就走,三弟、四弟,快将外院的丫鬟婆子都叫进来,大家仔细找一找!”
“好。”
唐兴泽又转头对雪若道:“公主请先回去,她们许只是随意走走,有消息臣再通知您。”
“嗯,那可是本公主看上的未来嫂嫂,你务必找到,本公主明日再来。”雪若并未想到明彩二人会出事,反倒觉得有机会明日再出宫,心里竟又些高兴,当下转身而去。
唐兴泽见数桌的残羹剩饭,眉头皱了皱,与一旁小厮道:“去将九儿找来,我有话问她。”
……
荒宅中,原来方才明彩趁汉子盯上唐明珠之际,将唐明珠差点咬断的绳索在一旁青砖上磨断,又悄悄潜到汉子身后,用青砖将其拍晕。
明彩一刹之间,已奔到唐明珠身边,“你没事吧,我们切不能在此出事,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唐明珠心头微微一震,对明彩的冷静果断,仿若第一次认识,“快将我绳子解开,赶紧离开这里!”
明彩点了点头,连忙蹲下解唐明珠绑住的双手。
唐明珠盯着汉子方向,神情依然紧张,生怕他会马上醒过来,正这时,忽然听身后明彩不紧不慢问道:“姐姐认识范黔?”
唐明珠微愣,想起之前紧急中和汉子说“范黔还有同伙,我怎么不知道”,蹙眉道:“我是唬他的,我怎么会认识杀人犯?”
“哦……那姐姐可知母亲被谁所杀?”
仿若一记闷雷响在头顶,唐明珠心中一动,本不想理睬明彩,可绳子还未解开,不得不笑道:“你又失心疯了不成?杀死母亲的不就是范黔吗?”
“哦……是么?姐姐,我想知道,母亲临死那晚,你去她房中做什么?”明彩突然罢手了,干脆坐在了唐明珠对面,盯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觉得心里一片绞痛,昨日她去了曹氏宅子,得知一个她曾假想过却不敢相信的事情。
面前的唐明珠脸若寒霜,盯着面前淡然的明彩,不知为何,心中一片烦躁,“我何时去过母亲房中?妹妹胡言乱语什么?而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问这个做甚?”
明彩点了点头,险些失笑,“姐姐就算承认到了母亲房中又有什么?你如此激动做甚?莫非你是告诉我,曹姨娘被休,是因为她在母亲离世那夜在母亲院外路过,见你从侧门悄悄走出?”
唐明珠听此,一脸不可置信,听明彩又缓缓道来,“当时她问你‘三小姐这么晚还来看夫人?’你怎么说的,你竟然道‘曹姨娘眼睛花了吧,我是明彩’,你可知那夜我从母亲那里用过晚膳,离去时曹姨娘正见了我,而且与我一起去了娘那里,她见你说谎,笑了笑,没有应声,而你……是不是在母亲离世以后,见京兆尹将案子又提了上去,虽然被压了下来,你却怕有心人将事情败露,便设计陷害于她,让她被休是不是?”
周围一片死寂,唐明珠盯着面前的明彩,眼中一团火仿若随时会蛰伏而出,不过也只一瞬,她便按捺住心事,眼神犀利道:“妹妹近日是不是画本看多了,偏会胡思乱想?曹姨娘下毒害娘,你竟然还想包庇她?你不怕伤了娘的心?”
“娘和母亲感情那么深,我只怕姐姐才是真伤了她的心。”明彩一阵苦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正待回看,唐明珠却正色道:“好妹妹,我告诉你,我确实去过母亲房中,不过她当时已睡了,我并未见到。”
“是么?”明彩一怔,唐明珠却瞬速点了点头,嘴角突然勾起道:“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明彩大惊,突然,面前的唐明珠不知何时解脱了双手,将她猛的向后一推,大声道:“大爷方才看错了,她刚刚说她才是出手射箭那人!”说罢朝一旁急速跑去。
明彩一愣,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身后汉子不知何时已经苏醒,正举刀朝她身后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