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诜在前,杨光华跟着,一进门儿,酒店掌柜就大声的吆喝:“王大人楼上请!老板,王大人到啦!”
掌柜的话音刚落,就见从旁边房门走出一个弥勒佛一般、脸色粉嫩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这人双手抱在一块儿连连作揖。大声说着,“哎哟哟,我的王大人哎,终于又盼到您啦,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我谁都不盼,我就盼你王大人了,你快要一年不来了吧?都把我这小店忘光了吧?”
王诜指点着老板说:“谁说的?七天前我还在这儿吃过饭呢,一大桌人呢,忘了?唵?”
掌柜插嘴说:“是啊老板,王大人不是还带着一个美女吗?是那个新门瓦子的头牌。”
老板转脸对掌柜嗔道:“你懂啥?难道你不知道想念贵人、思念大人的时候,那是度日如年的?连这点都不懂,以后你这个掌柜别做了!”
掌柜一吐舌头,低下头算账去了,不再说话。老板就带着王诜和杨光华上了楼,进了雅间儿,亲自倒上茶,递送到两人手上,才退了出去。
王诜和杨光华分宾主坐下。王诜说:“杨大秘呀,就咱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儿形单影只啊,要不要我给你请一个唱曲儿的,或是弹琴的美女呀?我手上呀,可是有一大把美女攥着呢。”
杨光华忙摆手说:“要不得要不得,我最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事。我也最看不惯。”
王诜听了这话,伸了伸舌头,咋叽咋叽嘴说:“杨大秘我可告诉你,你要想当好皇上的秘书,要想在这个位置上永远干下去,陪伴皇上到老,那你还就得喜欢这一口。因为皇上喜欢呀,皇上比我还要喜欢,你知道吗?”
杨光华对此可真的是不知道。初识皇上的两个多月,皇上还没亲政,太后管束得严,并且皇上按太后的要求,天天除了跟着太后学着处理朝政,就是定时定点地在御书房读书听讲,连离开皇宫的时间都没有,仅有的一次,还是带着他和梁师成偷偷地从皇宫后门溜出去的,并且还遇到流氓差点出大事。亲政以后,又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功夫。他跟皇上相处,全是在宫里,除了工作,只交流过书法、绘画、诗词写作,如何能知道皇上的其它爱好?更不用说这个嗜好了。再说,宫里已经由梁师成为皇上选来了三十多个美艳无比的处女,还不够皇上用的?这个时候作为李煜的杨光华就跳到了脑门前,眼前瞬间想到了当年他曾经有的那些妃子。本真的杨光华强烈抵制,认为这根本就是有伤风化。于是,杨光华应道:“谢谢王大人提醒,对皇上的爱好我知道的还不够,看来向你请教是必须的啦。你做我永远的导师吧,你可不能推辞,所以今晚我要专门给你敬导师酒啊。”
“哎呀,怪不得你到今还是处男呢,不懂风情呀,唵?你就说行行行,好得很,好极了,不就得了?怎么样,叫一位吧?唵?”
杨光华脸红脖子粗,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急眼,连忙摆手说:“要不得要不得,不管是你也好皇上也好,喜欢这一口的话,我会好好伺候你和皇上,伺候得皇上和你高兴舒服。但我不行,我不懂得也不喜欢,甚至很讨厌。”
王诜说:“笑话,你都不近女色,你也不研究女人,你怎么能让皇上舒服高兴啊,你这不是吹牛皮吗?唵? 所以呀,我得给你叫一位,给你启个蒙。”
杨光华还是说:“不行不行,今儿晚上啊,咱们就你我我算是拜师酒,好好喝两杯,我也好好的向你请教一下。你呢,就给我做一回导师,算是开门,今后你才能成为我的真正导师啊。”
王诜叹了口气,拍了一下桌子说,“唉,真是竖子不可教也。噢,原谅哦,我是说的你在女人方面。既然你守身如玉我也不勉强,那么咱们就开喝?”
杨光华点头。王诜一拍手,小跑堂就端着一托盘的菜进来了,六个小菜一下上来,杨光华一看,有辣炒肥肠、油炸花生米等等,这些菜都是杨光华喜欢吃的。王诜说,“菜都是我提前来点上的,后面还有硬菜,咱们先喝着。这些小菜你还喜欢吗?”
杨光华说:“喜欢喜欢,都是我喜欢的。”
杨光华心里却在想:为什么全是我喜欢的?难道他的口味跟我一样?会有这么巧的事?就不由自主地问道:“请问王大人,你也喜欢这些菜吗?”
王诜说:“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并不都喜欢,这里面只有两个菜是我喜欢的,并且我吃菜都是吃更高档次的。不是既要考虑你注重廉洁,又不能影响了你的胃口,尽量点你喜欢吃的,还不奢侈的吧。”
杨光华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在人情事故方面,在场合上还真的是有差距。真要想做成大事,就得从细节入手,这方面自己还差得远呀,还要好好修炼。
两人一边喝着,王诜就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吗”?
杨光华说:“说实话,真的不知。我就是觉得总是吃你的喝你的,多不好意思啊,我是晚辈后生,理当我请你才对,如果不是朝廷的规定,那我早就请你了。”
“差矣差矣”,王诜的头摇得跟拔郎鼓似的“我听皇上说了,这一次我能够又提一级,成了个正四品,多亏了你呀,唵?”
杨光华想,看来不像有些人说的,王诜是个不着调,不靠谱的人呀,人家还是知恩图报、明事理会办事的嘛。关于王诜提拔的事,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一天皇上在跟他商量,朝廷各部门的官员提拔调整方案时,杨光华没有看到王诜的名字,就给皇上说:“这个名单里为什么没有王诜呢?”
皇上说:“朝廷不是从太祖时就有规定吗?驸马是皇上的近亲,最高只能到五品,不能担任朝廷的重臣高官。王诜早就是正五品了。”
杨光华就说:“这一条我知道,我还专门研究过这个问题呢。皇上,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
徽宗脸色似乎有点不悦地说:“你看你看,我不是说过嘛,你跟我之间,别搞得那么严肃紧张,轻松点随意点。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杨光华被徽宗说的脸上有点发热,但也能听出徽宗说的是真心话。就又说:“我觉得吧,王诜曾经是驸马,这不假,可现在老公主毕竟已经去世多年;王诜也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最起码他是曾经的皇上老师啊,这个人呢,被有些人说成是不务正业,老不着调。其实,以我看,要看安排他干什么。这些年,因为朝廷的那个规定,只给他一个五品的级别和待遇,并没有实职,他一个大活人,整天没公务干,不就得自己找自己喜欢的事干?这就是有些人说他不着调不靠谱的根源。”
“一个人,你把它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能发挥它的作用,那他就是人才;放错了位置,他就是庸才,甚至是废物。比如说您不是一直想建画院吗?章惇在朝的时候,千方百计阻挠,再加上先帝当时还没走,就一直没能建。现在章惇离开了朝廷,先帝也安稳地走了,您当然就可以建画院了。把画院建起来以后,总得有个人管吧?王诜本来就对此事很积极,又是大画家大书法家,由他管就很合适。然后,把画院象翰林院一样,定上一个级别,让王诜在那里做最高长官,肯定是美事一桩。再说,驸马不能担任高官这个规定呢,有道理,但是也不必要教条的去执行。最高只能到五品,好象也没多少道理。能不能做更高点的官,要看他的能力、素养和对朝廷的忠诚度,看他的官声民望。要说限制附马任高官,是为了防止外戚乱政,这个说法本身就有问题。外戚会不会乱政,能不能乱政,完全取决于皇上。如果皇上自己出了问题,即便外戚不乱政,也会有别的什么人乱政。象陈胜吴广、黄巢之流。再说,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管法做法,不能固守前朝规制,也不能死板地套用祖上的规矩,得勇于创新善于创新敢于突破,这才是有作为有担当有雄心壮志的表现”。
徽宗听得入迷一般,听到后来就直点头,伸出大拇指说:“好,说得好,创新突破,新朝代就该有新气象,死守旧制度老杠杠何来新气象?”
杨光华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皇上其实早已胸有成竹,只是不说罢了。把王诜的名字加上吧?”
徽宗连说“对对对,加上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