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同学们送上最后一趟20路公交车后,张文就慢悠悠地向山下走去,到文家楼下时,估摸着已经六点出头了,没见杨雪的电瓶车停在楼下,估计她还没回来。
也不知她今天上的是早班还是晚班?如果是早班就是六点下班,不过因为他们老板常会以各种理由让他推迟下班,所以晚点回来也不奇怪。
见一楼的窗户透出灯光,他知道文家家里有人,就上前敲门。
“谁呀?”门里传来稚嫩的小女孩声音。
“悦悦,你姐姐今天上早班还是晚班?我有事找她。”
防盗门轻轻打开,小脸粉嫩的杨悦探出头来,笑着喊了声文哥哥,说:“我姐姐今天上早班,放学的时候接我回家,然后又回去上班了。”
张文听了不禁感叹,杨雪的确太辛苦了,上班中途还要请假去幼儿园接妹妹,而她们的父母却只会整天打麻将。
“皮蛋叔叔和马阿姨也还没回来吗?”
“嗯,文哥哥,你先进来吧。”六岁的杨悦很懂事,开门将张文带到客厅的餐桌边坐下。
杨雪家里并没有装修,四面都是水泥墙壁,家具也很简陋,客厅里只有一张餐桌和六张椅子,再就是一个老旧的柜子上放着台22寸的老式彩电。
杨雪的父亲杨立冬是个泥瓦匠,有时自己包些小活干,有时去工地上打零工,按理说家里不该穷成这样,但他们两口子每年在麻将桌上就丢出去不少,杨雪知道自己和妹妹靠不了他们,才小小年纪就辍学去打工。
小巧的杨悦跪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用田字本认真写着作业,边写嘴里还跟着念:“一、二、三、四……”
“悦悦真懂事,都知道自己一个人写作业了。”
张文抚摸着杨悦的小脑袋,刚夸奖了她一句,忽然右边那间半掩着的房门内,不断传出一阵“滴滴滴滴”的声音。
这声音张文曾经无比熟悉,是这个年代常用的qq电脑端,接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
杨悦立刻慌了,手上的铅笔力道没掌握好,笔尖“咔”地一声压断了!
张文见杨雪先是紧张地向右侧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就小脸通红地低下了头,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间房是她俩姐妹的闺房,去年杨雪用自己存下的两千多块钱,找熟人在电脑城配了一台电脑,方便她下班回家听歌和打劲舞团等qq游戏。
杨悦虽然才六岁,耳濡目染下也知道了网络的神奇,不仅也会玩简单的游戏,还让姐姐给她申请了个qq号,没事就用这号登录游戏玩。
杨雪开始还觉得妹妹真聪明,那么小就把电脑玩得这么溜,可转念一想不对了,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就开始玩游戏,要上瘾了以后还能用心学习吗?
因此杨雪就明确禁止了妹妹使用电脑的权力,但她每天忙着上班,根本没察觉杨悦竟然趁着她不在家,偷偷地在玩电脑。
所以刚才张文进来前杨悦根本没在写作业,而是在和别人聊qq,他明白过来后,也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蛋。
大家谁不是从孩童时代过来的,哪个不曾贪玩?后世那些小孩五六岁就捧着手机,吃鸡打王者荣耀一个比一个溜。
“你经常这样偷偷玩电脑吗?”张文语气温和地问。
“是。”杨悦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被你姐姐发现?”
“没有,我每次听到她按喇叭的声音,就把电脑关了,她……没发现。”
张文一听又乐了,他知道杨雪为了安全,要求杨悦一个人在家时,必须反锁大门。
所以杨雪每次回家,都要按两次电瓶车的喇叭,让妹妹来给她开门,没想到杨悦就利用这点,成功地灯下黑玩起了电脑。
“文哥哥。”
杨悦眼眶红红的,央求道:“你不要告诉我姐姐好不好,我……我真的好想玩一会儿电脑。”说着忽然拿起桌上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来。
张文看着眼前的棒棒糖,有点啼笑皆非,这小家伙,居然连贿赂这一套都学会了。
正想柔声安慰她,自己绝不会打她的小报告,忽然灵机一动,便板着脸说:“我不吃你的棒棒糖,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把你偷偷玩电脑的事,告诉你姐姐。”
“什么?”杨悦可怜兮兮地问。
张文指着桌上的作业本,努力板着脸说:“你必须每天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然后还要额外写一篇生字,完成后给你姐姐检查,你答应吗?”
“写作业?还有一篇生字?”
杨悦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低头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喃喃说:“那好吧,谁叫我有把柄被你抓住了呢?只能听你的话了。”
“还有,以后电视也要少看,你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
张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便督促着小家伙写完作业,接着教她写了个中国的“中”字,让她写上一篇……
“嘟嘟!”
快到七点的时候,院子里响起电瓶车的喇叭声。
才写到半篇多点的杨悦抬起头来,说:“姐姐回来了。”
“我知道,你接着写。”张文瞪了小家伙一眼,就起身给杨雪开门去了。
杨雪看到开门的是他,诧异地问:“怎么是你?悦悦呢?”
“喏。”
张文向正委屈巴巴地写着“中”字的杨悦努了努嘴,说:“正用心写作业呢。”
杨雪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就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刚才张文已关了电脑,所以她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顺手从门后取下一条做饭的白底蓝花的围裙,一边系着,一边说:“你别相信她,每次我回家她都是这么一副老实做作业的样子,可没一会儿就去看电视去了,作业一点没动。”
“姐姐,我作业已经做完了。”杨悦更委屈了,撅着小嘴不服地说道。
系上围裙的杨雪,越发显得纤细、挺翘和突出,气质也有了些居家少妇的韵味,看得张文连连感叹不虚此行。
“是吗?”
杨雪的语气明显是不信,但还是凑近了去看,见妹妹居然真的正儿八经地写了半篇字,不觉“咦”地一声,说:“你写的什么?”
“中啊,中国的中,文哥哥教我的。”
杨雪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妹妹,又回头看了眼张文,说:“行啊你,我无论怎么打骂,她都不听我的话,怎么你的话她就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