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边的日头渐渐暗下来,金色璀璨的皇宫被余晖笼罩着,就像是披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纱幔。
唐瑜的寝宫坐南朝北,透过精致雕刻着龙凤纹饰的窗子,能够将外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讽刺的是,这里的布局还是霍岑寂亲自盯着人设计的,就是为了照顾到唐瑜的身体。那时候他坚信,精心的照看下,就算是腐朽的枯木也能开出花来。
他是真的盼着唐瑜的身体好起来。
可是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这里,霍岑寂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呵呵……被一个小辈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简直是白活了那些年岁。
但又能怎么办呢?
他的确是栽在了唐瑜的手里。
霍岑寂同样不明白,唐瑜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
难道唐瑜是想告诉自己他是不愿碰那些人,而不是不能吗?
然后呢?
然后自己就会手下留情,让唐瑜继续稳稳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呵,唐瑜难不成还以为他和之前一样好骗吗?
霍岑寂长睫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双眼,态度十分强硬的将手抽了回来。
他冷淡的从床榻上起身,和唐瑜拉开距离后,刚刚暧昧温情的时刻似乎也瞬间消失殆尽。
霍岑寂背过身去,用冷冰冰的话再次表明了他的态度:
“唐瑜,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因此事动容吗?”
“又或者说,你现在急着证明自己是想从我这里又得到什么东西呢?”
一声嘲讽的嗤笑声从霍岑寂咽喉中发出,随后他慢条斯理开始亲自一点一点拆解唐瑜的用意:
“是想让我继续保你在那个位置上?还是想让我留你一命?又或者说——”
“陛下是想和臣再续前缘?”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霍岑寂都觉得好笑。
因为他知道,那是最不可能的一个答案。
唐瑜此刻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那恼人的欲火让他不上不下,但还是不得不在霍岑寂冷声说话的时候装出一副惊讶诧异的模样。
“若我就是想与摄政王再续前缘呢?”唐瑜的声音有些嘶哑,双手攥着锦被故意顺着霍岑寂的话往下说。
其实他现在更想让霍岑寂过来帮他摸一摸。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要是说了,可能霍岑寂真的会废了他。
唐瑜还是很爱护自己的身体的。
“你说什么——”
负手而立的霍岑寂听见这话后猛地转过头看向唐瑜,眼中的怀疑再明显不过。
怎么可能……
他大抵是听错了。
唐瑜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迎着霍岑寂打量的目光,唐瑜不闪不避,大大方方的由着霍岑寂看了个明白。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他可不就是盼着和霍岑寂再续前缘嘛?
只是可惜,霍岑寂不愧是聪明人,尤其是现在似乎变得更加聪明了。
因此以前的招数不仅不对霍岑寂起作用,甚至还让霍岑寂更质疑起他的用意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不按常理出牌了。
唐瑜暗叹一口气,手抚着胸口轻轻的咳嗽了几声,随后才小声的回答了霍岑寂的话:
“孤说,孤的确想和摄政王再续前缘。”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的确有几分死缠烂打的意思,但是唐瑜还是咬咬牙说出了口。
若是霍岑寂软硬不吃,那就来点儿更软的。
霍岑寂眼中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直到他听到唐瑜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怒气,快步走上前来扯着唐瑜的衣襟语气阴冷的说:
“陛下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陛下难道忘了,是谁故意将臣派往边疆,又是谁断了我军粮草,逼得臣走入绝境?又是谁派皇家影子来刺杀臣?陛下难道忘得一干二净吗?嗯?”
“现在陛下轻飘飘的一句再续前缘,是在作弄臣吗?”
后一句霍岑寂的音量猛地变大,似乎将心里积压的怒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唐瑜被揪的脸色涨红,但却没有办法说话,只好就这么望着霍岑寂。
那双被刺激得泛红带着泪意的眼眸对上霍岑寂怒气四溢的眼,终于让霍岑寂的理智回笼。
他忽的松开唐瑜的衣襟,不复刚刚的愤怒,反而有种解脱之感。
而唐瑜气还没缓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就捏住了唐瑜下巴,逼得唐瑜不得不抬起头。
霍岑寂嘴边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一边问:
“陛下可知臣为何要戴面具?”
“…为…何…”
被人捏着下巴,唐瑜说话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样流畅,不过勉强还是能发声的。
于是听见霍岑寂在问他,他自然也就答了。
唐瑜一无所知的样子让霍岑寂心里滋生出一点不明不白的恨意,他不知道唐瑜是如何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那么他自然不介意亲自告诉唐瑜。
于是霍岑寂慢慢凑近唐瑜,在两张脸即将碰上的时候停了下来,对着唐瑜一字一句的说:
“这就要问陛下派来的影子了。”
“不过陛下想知道,臣自然知无不言。”霍岑寂伸出手轻轻的从面具上方滑到最下面,勾勒出一个大概的痕迹好让唐瑜知晓的更加清晰:
“那道刀疤大概从这儿到那儿,因此臣如今面容丑陋,才时时刻刻戴着面具,这个回答陛下可满意?”
唐瑜下意识皱了皱眉,急忙把系统抓了出来:
“不是,怎么回事啊?霍岑寂怎么会毁容?明明剧情里没有这一点啊?而且我嘱咐过那些人点到为止,只是做个样子啊……”
系统摸着下巴一脸严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次剧情漏洞似乎有一点严重了。
完了。
这下子宿主怕是有点艰难了。
系统可不想到时候积分泡汤,于是格外积极的去上面汇报情况了。
也就是说唐瑜现在要独自处理这种突发情况。
唐瑜隐隐有些头疼。
霍岑寂本就文武兼备,早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曾在大祈九十三年一举摘得了状元的美名。
虽然后来人们知晓霍岑寂多是因为他的“战神”之名,但是提前做过了解的唐瑜却格外清楚,在大祈九十三年登科的学士们簪花游街之时,霍岑寂一身红袍春风得意,少年意气风发之资引得无数女郎钦慕。
也是从那日起,京城人人中称呼霍岑寂为“玉面状元郎”。
不过后来霍岑寂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些带着调侃的称呼自然也就被“摄政王”的名头掩盖了。
所以,就是那样一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脸被毁了?
现在唐瑜总算知道霍岑寂有多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