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表示有些绝望。
这种渣攻一般都是直接扬骨灰吧?
洗白?他觉得自己应该死得更快。
见着唐瑜一副沉默的样子,霍岑寂心里却并没有出气的快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追问:
“或许陛下亲眼见到才会相信臣的话?”
那只极具压迫感的手从唐瑜的下巴处移开,随后漫不经心的摸到了面具上,似乎是准备摘下来让唐瑜看清楚。
但就在霍岑寂准备动手的时候,一只比千年寒玉还要冰的手悄然按住了他的手,也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霍岑寂神色不明的嘲讽道:“难道陛下不敢看臣的丑陋容颜?”
唐瑜:“……”
不是,他怎么敢这么想啊?
就算霍岑寂毁容了,最多也是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添了一点瑕疵而已。
但瑕不掩瑜,这“丑陋”一词又如何能和霍岑寂沾上边?
于是唐瑜坚定的摇了摇头,语气轻轻的说:
“自然不是。”
形销骨立的人如今却稳稳按住了霍岑寂的手,逆着光,霍岑寂也能看清楚唐瑜常年不见阳光的肤色有多白。
虽然唐瑜如今身子单薄,但是掩不住他本身就修长挺拔,因此身体微微往前仰的样子,倒像极了白鹤振翅,一举一动都淡然端庄。
霍岑寂凝视了唐瑜片刻,最后不着痕迹的拂开唐瑜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既然不是,陛下想干什么?”
既然如此,唐瑜根本就没有必要凑过来,更没有必要阻止他将面具拿下来。
说到底,还不是不想看见自己那张已经毁容的脸。
霍岑寂的眼眸中渐渐堆积墨色,像是化不开的乌云一般。
他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非要走这么一遭,难不成最后他还是像那些被负心汉抛弃的女子一般执着的想要追着唐瑜要一个答案?
又或者说,是想让唐瑜意识到他已绝非以前?
无论是哪种,霍岑寂都难免不想自嘲两句。
你究竟有多在意?以至于要眼巴巴的凑到唐瑜面前来。
呵。
霍岑寂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与那些女子无异,于是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了许多,最后甚至垂着眼眸想要推门离开。
但唐瑜的话却让他停下来了脚步。
因为背后那道温柔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时,竟然让他产生了几分柔情蜜意的错觉——
“岑寂,孤不是不想看,只是觉得……有些心疼你罢了。”
呵,油嘴滑舌,虚情假意!
霍岑寂没有转身,只是嘲讽的回了一句:
“我竟然不知道陛下是这样‘心疼’人的。”
唐瑜这样说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还是唐瑜以为他随便哄上两句,自己就能将过往的一切抛却,继续护着他坐着那个位子?
可笑!
唐瑜轻轻浅浅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那几声笑声似乎带着几分迷茫和无奈:
“是啊,孤似乎不该说这些。”
“既然如此,摄政王想如何处置孤,就如何吧。”
“你既然毁了容颜,孤自当……”
霍岑寂轻轻皱着眉,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在转身看见唐瑜手中拿着簪子的时候双眼忽的睁大。
那尖锐的簪子离唐瑜的脸越发的近,霍岑寂来不及多想,袖中射出暗器,将唐瑜手中的簪子打落在地。
唐瑜怔然的抬起头,还没说完的话也因此断在了半路中。
霍岑寂眼中似乎变得更冷冽了,看见唐瑜这么做,他不仅没有觉得痛快,心里反倒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般。
泛着阵阵的痛。
难不成唐瑜以为自己是想要他和自己一般?
还是以为他这样做,自己就会退让?
这么想,霍岑寂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难不成陛下以为臣想要你与臣一般容颜尽毁?还是说陛下觉得自己这么做就可以让臣将过去那些一一揭过再不提起?”
“你休想!唐瑜!你想都别想!”
霍岑寂声音发狠,身体微微的颤抖,眼神凶狠的盯着唐瑜,仿佛想从唐瑜身上撕下一块肉。
可那也仅仅只是看着有些狠戾罢了,实则上却没动他一根指头。
唐瑜早就看破了霍岑寂故作凶狠的伪装,但却并未揭露,而是兀自神伤的靠在软枕上自言自语道:
“你果真恨孤恨到了如此地步……”
“不然呢?”霍岑寂收回眼神,自嘲的勾了一下嘴角。
他自然恨,恨他们温存多日也比不过那个冷冰冰的皇位。
更何况……他本来从未有过僭越之心啊。
不过既然唐瑜这么在意,那就让唐瑜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登上那个位置的。
对!
唐瑜现在不仅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
于是霍岑寂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唐瑜说:
“陛下放心,臣不会做什么的。”
“当然,臣不仅不会做什么,还会让神医为陛下好好诊治,一定会让陛下亲眼见到这大祈易主的时刻!”
唐瑜(短暂的沉默后):做得好!
这才是清醒的事业脑啊!
唐瑜暗自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不过表面上还是得装一装的,于是从霍岑寂的角度看,唐瑜的墨发松松的束着,病殃殃的抿着嘴,像是强忍着不甘的情绪,大概是自己知道无力改变事实,因此身上落下一层层落寞。
看着的确可怜。
霍岑寂轻哼了一声,自以为是找到了唐瑜的软肋后,整个人又变得游刃有余了起来。
他转动着白玉扳指,“大发慈悲”的主动告辞:
“陛下自个儿静养吧,臣先走一步。”
推开门,外面的日头已经落了下来。
霍岑寂即便是不回头也能猜到唐瑜此刻的神态,不过那又如何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